林九思此時倒沒有像趙磊那么生氣。

他聽得出來，這個小伙，顯然是近來網絡上逐漸出現的“反PME派”的擁護者。

隨著PME現象出現的時間變長，覺醒事件也不再像最初那段時間那么集中。

有越來越多像趙磊一樣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錯過了覺醒的普通人，網絡上的聲音也開始出現了明顯的分化。

一部分接受了自己不會覺醒的人，開始對PME能力者以及這種現象本身，抱有了一種復雜的敵意。

趙磊見他說得越來越過分，怒火中燒，忍不住站起身來，卻被身旁的趙垚一把拉住。

然而，他們這邊還沒動手，餐廳里卻有其他人忍不住了。

原本在角落一桌默默吃飯的兩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此刻都臉色不愉地站起身，向著那瘦削小伙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其中一個身材異常壯碩，他一邊走，一邊微微發力。

只見他那雙寬大的手掌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甚至隱隱大了一圈，如同燒紅的烙鐵，散發著一股灼人的熱氣。

他一邊摩拳擦掌，一邊對著那瘦削小伙冷冷問道：“小子，你說誰有病呢？”

另一個男子則身材瘦小，跟在壯碩中年人的身后，臉上掛著一絲陰沉的冷笑。

他的眼神緊緊盯著那壯碩同伴的后背，林九思清晰地感知到，他也在發動自己的PME能力。

下一刻，那名壯碩中年人身上猛地散發出一股普通人也能感受到的、如同野獸般的狂暴氣場！

那名原本還囂張跋扈的瘦削小伙，在明白自己已經被兩名頗具攻擊力的PME能力者盯上之后，臉上瞬間顯出驚恐的神色。

但他依舊強自鎮定，嘴里還堅持著：“PME就是精神病，我說錯什么了？你看管理局的官方說明，不就是這個意思？”

他對面的朋友已經快急死了，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轉過頭對著那兩名氣勢洶洶的能力者連聲道歉。

然而，已經晚了。

那名紅掌中年人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沉咆哮，猛地一伸手，直接將那瘦削小伙身前的餐桌狠狠掀翻！

“哐當——嘩啦！”

沉重的實木餐桌連帶著上面的碗碟菜肴，如同被投石機拋出般，向著那瘦削小伙和他朋友砸了過去！

兩人被桌子連帶摔倒在地，狼狽不堪。

“啊——！”那瘦削小伙眼見一個盛著熱湯的大碗正向自己臉上飛來，嚇得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下意識地用手臂去擋。

壯碩中年人卻沒有就此罷休。

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起身旁一把無辜的實木椅子，手臂上的肌肉夸張地墳起，皮膚表面的暗紅色變得更加深邃，仿佛有巖漿在其中流動。

“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禍從口出！”

他獰笑著，掄起椅子便要向那倒在地上的瘦削小伙砸去！

他身后那名瘦小的同伴則雙手插兜，臉上掛著一絲陰沉的冷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

如同在欣賞一場有趣的戲劇。

餐廳內其他的客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場面驚得發出一陣陣尖叫，紛紛起身，驚恐地向著店外逃去，生怕被卷入這場PME能力者的沖突。

趙磊在趙垚的拉扯下，也隨著混亂的人流向著飯店出口走去。

林九思則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店內那劍拔弩張的場面，沒有干預，也隨兩人走出了店門。

只是他的語義感知，依舊如同無形的觸手般，在混亂的現場悄然蔓延。

沖出飯店，外面的街道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尖叫聲、桌椅被撞翻的巨響、以及店內傳出的野獸般的咆哮和怒罵交織在一起，讓原本寧靜的午后變得一片狼藉。

趙磊和趙垚氣喘吁吁地站在街對面，驚魂未定。

林九思也站在他們旁邊，透過餐廳巨大的落地窗，繼續觀察著內部的戰局。

只見那名紅掌中年人已經徹底狂化，他手中的椅子舞得虎虎生風，每一次揮動都帶著沉悶的破風聲。

餐廳內的桌椅、裝飾品在他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輕易就被砸得粉碎。

木屑、瓷片、食物殘渣四處飛濺。

他身后那名瘦小的同伴則如同鬼魅般游走在戰場的邊緣，時不時地對紅掌中年人施加某種增益能力，使其本就狂暴的氣勢更上一層樓。

而那個挑事的年輕人和他朋友，則早已嚇得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林九思的語義感知中，整個餐廳都充斥著“狂暴”、“破壞”、“恐懼”的濃烈語義場，混亂而又刺鼻。

沒過十分鐘，幾聲急促而短促的警笛聲由遠及近。

兩名身著PME管理局制服、神情肅穆的干練男女，帶著大概七八名穿著便裝的年輕人，迅速抵達了現場。

他們動作利落地拉起一道臨時的能量警戒線，將混亂的戰場與圍觀的人群隔離開來。

“咦，那不是程凱嗎？”趙磊眼尖，一眼便認出了那群年輕人中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九思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還真是。

除了程凱之外，那幾名年輕人看起來也大多是學生模樣，一個個臉上都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興奮和初臨現場的緊張。

“所有人注意！”那名帶隊的女性管理局成員聲音清脆而有力，“目標是兩名強化系PME能力者，情緒失控，有暴力傾向！

“巡邏一隊、二隊，從兩側包抄，以控制為主，盡量不要造成二次破壞！三隊負責疏散人群，維持秩序！行動！”

隨著她一聲令下，那群年輕人立刻行動起來。

程凱和他所在的巡邏一隊，從餐廳正門迅速突入。

只見程凱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雙手一張，一道道淡藍色的電弧便在他指尖跳躍，他試圖將這些電弧匯聚成一條精準的“電蛇”，去纏繞那名正在施暴的紅掌中年人。

然而，或許是因為緊張，又或許是能力掌控還不夠純熟，那條“電蛇”剛一成型就有些不穩。

紅掌中年人恰在此時一個側身閃避，程凱的電蛇擦著他的肩膀飛了過去，“啪”的一聲，不偏不倚地擊中了后方廚房半開放式的不銹鋼備餐臺上！

刺耳的爆鳴聲中，一連串耀眼的火花沿著金屬臺面炸開。

臺面上方的幾盞照明燈瞬間閃爍了幾下，噗地一聲熄滅了，一股電器燒焦的臭味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