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問題就去問老師
- 圣人他一心求死
- 商一弦
- 2069字
- 2025-06-01 23:45:58
當今陛下真的很不務(wù)正業(yè)。
一頓飯吃到最后,陛下才想起來這事一頓送行飯,舉起酒杯就對眾人道:“眾進士此去書山危險重重,務(wù)必要以保全自身為重。”
眾人無不感動,尤其是對比許祭酒口中的那些“你們的命不重要”“就當是以身殉國”“最重要的是計殺他國人”。
“還是陛下心善啊。”有進士小聲道。
“陛下自然是位仁君,要不是上屆書山開啟之時,陛下在文殊臺落下病根,這次怎么著都會在文殊臺為我們送行的。”
“陛下當真辛苦。”
陛下身為大文士,自然耳聰目明,耳力遠非常人能比,聽著這群進士發(fā)自肺腑的言論,頓感這群人實在是太懂他了。
唯有計白在心中暗暗翻起白眼。
這些人也太狗腿了吧。
計白就這么帶著二皇子的玉羅盤回到了國子監(jiān)。
遇到困難問老師,當天夜里,計白敲響許堂義的房門,屋中傳來一陣窸窣后,房門才慢慢打開。
許堂義打了個哈欠,這幾日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日沒夜地研究圣道,說句蓬頭垢面都不為過,衣袍幾天沒換,上面沾染不少墨汁,發(fā)髻上還插了一根墨跡半干的筆。
計白被這老頭的尊榮嚇了一跳。
他一抬眼,就看見屋內(nèi)散落一地的卷軸,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喬師兄來過老師的房間?”計白下意識開口道。
許堂義頭上劃過兩道黑線,無語道:“那是老夫?qū)懙摹!?
“進來吧。”
計白跟著許堂義進了房間,屋內(nèi)倒是沒有什么異味,濃郁的紙墨與茶香飄散開來。
許堂義給自己倒了杯茶,看了一眼計白:“老夫差點忘了,兩日后便是書山開啟的日子了。”
說著,許堂義又看了計白兩眼,微妙的眼神就像是刻意要把這張臉記住,怕以后再也見不到似的。
“老師這么看我作甚?”計白疑惑道。
許堂義抽出頭上的筆,在紙上描摹出一個輪廓,道:“近幾年來,齊國葬禮學(xué)習(xí)了陳國的作派,在靈堂前供奉死者生前畫像,以表哀思。”
“老夫聽聞你無父無母,在京都也沒個親戚朋友。”
許堂義好心道:“要是你小子出什么意外死在了書山,老夫好歹在這京中也有些人脈,所幸好人做到底,給你把身后事辦得風風光光的。”
計白:“……”
我真是謝謝您老了。
他人還活著,就已經(jīng)想著如何把他風光大葬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在書山出名,然后死在書山中嗎?
思及此,計白鄭重的對自己的葬禮發(fā)表意見:“多請些人就不必了,要是我死在書山里,尸體肯定是撈不回來的。”
“到時候一堆陌生人對著衣服哭喪,場面豈不是很滑稽?”
他是百分百不打算回來的,人不回來就只能立衣冠冢。
計白一想到那場景,沒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道:“真等到那時候,您老還是多給我燒些紙錢吧。”
許堂義有些驚訝。
他有意開這個玩笑,想探探這小子的心態(tài),沒想到對方到死了都是個財迷。
言歸正傳。
計白沒有向許堂義傾訴陛下和他的那些話,這老頭對他不錯,他也沒必要給他增加麻煩。
他正色道:“我聽說書山號稱無邊無際,不但百國會派進士進去,就連五大世家都會有很多人去。這次齊國能進書山的人并不多,依您老看,我們最應(yīng)該提防哪個國家的偷襲?”
許堂義并不意外計白的問題。
他說:“書山傳送并不是沒有規(guī)律,相鄰的國家進士被傳送進書山,碰到的可能性也最大。與我齊國相鄰的便是陳國,陳國人向來狡詐,這些年沒少給白玉京上供。”
說著,許堂義冷哼一聲,從桌子里抽出地圖,示意計白過來看。
計白的視線跟隨許堂義的手指,看著這上百諸國,心想這國家真夠多的,有的國家面積甚至只有齊國一個郡的大小,卻一直沒有被吞并。
“這些小國不足為懼,每屆書山開啟最多也只能得到兩三個名額。”
許堂義重重圈出陳、燕、楚三國。
“這三個國家皆仇視我齊國,遇見我齊國進士必殺之,尤其是與我們相鄰的陳國。”
看來這就是齊國的勁敵了。
計白在心里將這三個國家分別標為找死碰瓷計劃的一二三順位。
“老師,陳國這屆有多少書山名額?”
計白心想,要是對方人太少,他還得想辦法主動去找死才行。
“不多,也就三百多個吧。”
“噗——”
計白情不自禁睜大了眼睛,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二十對三百,優(yōu)勢在我吧?
“莫非陳國人天生蠢笨?”計白問道。
“陳國人向來奸詐。”許堂義冷笑一聲。
“那便是陳國人生下來便身輕體弱?”計白又問道。
“陳國人向來是群莽夫。”許堂義冷笑兩聲。
想到顏明那種草包都能被選進書山,又想到其他國家的虎視眈眈,雖然再過幾天就要回家了,計白卻不禁為齊國的前途感到一片擔憂。
打也打不過,斗也斗不過。
進書山豈不就是送菜嗎。
“老師,學(xué)生還有個事想請教。”
計白環(huán)顧四周,如同一個英俊的賊子,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他此行的目的,也是他最想問的問題。
“假如在書山中,就在我快要得到一顆文心的時候,這時候碰到五大世家的人來爭搶,您說我是讓還是不讓呢?”
陶然居中門窗緊閉,明明沒有風,眼前的蠟燭卻像是被清風抓過一般,火苗忽然搖晃。
許堂義側(cè)過頭看向計白,那眼神說不清道不明,夾雜著審視與欣賞,又像是要透過計白,望向一條懸掛在諸國脖子上的繩索。
“很多人都說,老夫的文心能識別一切謊言。”
“可涉及一個地方的事,老夫是完全無法探查的。不止是我,其他文士估計也是如此。”
“那個地方就是書山。”
許堂義拿起剪刀,直接將那支蠟燭的燈芯剪斷,像是自言自語道:“書山中的事,當然是活著出來的人說得才算,你若是說自己從未碰到過五大世家,誰又能說你在撒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