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忍住哭腔：“對我來說，真相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沈明鳶已經死了，我現在這幅樣子，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照鏡子都覺得很陌生。”
“就算陸晏之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呢？我這副破爛的身體永遠都不可能恢復如初了。”
秦糾用深沉的目光睨著我：“我沒有說，你必須要讓他知道你是誰，你可以永遠以Coco的身份活下去，也可以一直待在實驗室里……”
“但是，你得從陸蔓給你的枷鎖中逃出來，我這話什么意思，你懂嗎？”
我錯愕的看著他，秦糾盯著我的神情變化，忽然一笑。
“這才是當初那個沈家大小姐啊。”
沈家大小姐五個字，如同細密的針，扎向我的心口。
身體深處蔓延起細碎的痛。
我紅著雙眼看著他的臉，許久，才喃喃道：“謝謝你，秦糾，每次都在陰影里給我一束光。”
上次也是他拼上職業生涯，帶我離開。
為表達謝意，我主動提出要請秦糾吃飯。
“這頓我結賬。”
秦糾欣然答應：“我能再點一些嗎？”
我比了個拿捏的手勢：
“陸蔓給實驗室投資了一個億，我分到了五百萬專利費，請你一頓飯，不在話下。”
“呦，這么快就想明白了，享受人生了啊？”
秦糾笑著，叫來服務員。
他翻著電子菜單：“再來一份烤牛肋排，Coco，你剛才都沒怎么吃東西，再點一些吧？”
我直接獅子大開口，要了十份奶油蘑菇湯，和十份芝士土豆泥。
秦糾抓著平板的手一頓，眼睛都瞪大了：“奪少？你胃口有這么大？”
東西呈上來的時候，我眼睛都發光了。
果然，好心情是美食最好的搭配。
秦糾看著我吃東西，哭笑不得：“你上次吃這么多，是和誰一起的？”
我咽下口中蘑菇湯，沉默許久，才淡淡道：
“和……陸晏之。”
三個月前，在家里安排下，我跟陸晏之訂婚。
過去的回憶涌入腦海，我沉默著，不想再多說。
遠處，陸蔓笑著對陸晏之張開嘴巴：
“哥哥，我要你喂我吃！”
陸晏之嘖了一聲，不滿皺眉：“喂什么喂？自己吃。”
“哥哥喂我嘛，哥哥喂的最好吃了。”
陸蔓起身坐在陸晏之身邊，嬌羞的像個小女人一樣，靠近陸晏之懷里。
陸晏之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一把推開她：“陸蔓，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哥哥不喜歡蔓蔓了嗎？”
陸蔓楚楚可憐的撅著嘴巴：“哥哥，小時候你總是抱著我，喂我吃飯，你都好多年沒喂過我了。”
陸晏之冷漠的瞥了她一眼：
“事實上，如果不是家里保姆請假時候你沒人管，我根本不會理你。”
陸蔓眼睛一紅，頗為委屈的扁著嘴：“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哥哥，我那么喜歡你，你就不能給我一點回應嗎？”
陸晏之皺了眉：“你想要什么回應？”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陸蔓直接說出口：“哥哥，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我們一起長大的……”
陸晏之震驚的瞪大眼睛，槽點太多，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只憋出了句：
“我看你真是瘋了！”
他憤怒起身就要走，陸蔓有些慌亂的抱住他的腰：
“哥哥，你是不是嫌棄我被沈明鳶找人碰過，所以你才不接受我？可是你明明說過，永遠不會嫌棄我的。”
陸晏之被氣笑了，黑眸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
“我是你哥，不該有的心思，你最好收一收。”
“為什么！？”
見自己告白被拒絕，陸蔓的大小姐脾氣上來了：
“你是不是嫌棄我不夠優秀？連沈明鳶那樣的女人都能成為你的未婚妻，我為什么不行？她哪里比得上我？哥哥……”
“我吃飽了，單我買了，如果你后續還要加菜，盡管記在我名下就是。”
陸晏之起身，掰開她的手：
“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以后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荒唐的話，陸家百年家業到現在這一步不容易，別因為你被人詬病。”
陸蔓臉色慘白的站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這樣的天之驕女會被陸晏之拒絕。
她本來以為，沈明鳶都能拿下的男人，她可以輕松拿捏的。
恍然回過神來，陸蔓急匆匆的站起來跟了上去：
“哥，你去哪，我陪你！”
“用不著。”
陸晏之雙手插兜，避開她想要摟上來的手，淡漠道：“我要談生意，不方便帶你。”
陸蔓不管不顧的跟上去：“那我就陪你一路！”
嘖嘖嘖。
下飯！
真是下飯！
秦糾伸手到我面前晃了晃：“喂，別看熱鬧了。”
我收回視線，忍不住笑出來。
“幸虧我跟陸晏之當初沒有結成婚。”
“要是嫁給他，我恐怕會被折磨死，一邊娶了我，一邊讓我看著他跟他親妹妹整天濃情蜜意，不夠惡心的。”
手機嗡鳴，我拿出來看，臉色沉了沉。
“怎么了？”秦糾關心道。
我垂眸掩下情緒：“沒事，我有點累了。”
“那我送你回去。”
……
回到公寓時，天色已晚。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里的消息，只覺得可笑。
沈明鳶這個身份，都死了幾個月了。
我爸才想起來找我。
【爸爸：養好了就趕緊回來，別浪費人家醫療資源！】
【爸爸：現在你臭名昭著，陸家八成是看不上你了，爸給你介紹個新的，這次的對象你認識，是你張叔，小時候他還抱過你呢！】
【爸爸：你張叔可是上市公司老總，雖然死了六個老婆，但他一個孩子都沒有，你嫁過去給他生個兒子，以后他家家產都是你們娘倆的。】
【爸爸：鬧到今天這步，要怪就怪你自己，當初放著好好的陸家不嫁，非要作踐自己！現在你張叔愿意要你就不錯了！你再任性下去，要飯的都看不上你！】
瞧瞧，我一句話沒說。
他給自己說急眼了。
我直接拔了卡丟進馬桶，看它愛的魔力轉圈圈消失。
清凈了。
我爸那么喜歡有錢人，當初就不該娶我媽。
以他的殷勤勁兒，他洗干凈屁股去川都，應該能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