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滬城雨季的齒輪與引擎

滬城的梅雨季把空氣泡成了黏膩的機油膏。嚴默蹲在機床邊，左手繃帶滲出的血珠正往UG圖紙上墜，在倒角參數旁洇出個暗紅句號。三天前操作車床時飛濺的鐵屑像枚微型柳葉刀，在他虎口劃開道細口，此刻繃帶勒得指關節發僵，只能看老王叔換刀——機床主軸旋轉的嗡鳴里，混著車間頂篷漏雨的滴答聲。

“小嚴，歇著吧，“老王叔叼著牙簽擰刀頭，“帶薪休假去迪士尼耍嘛，昨兒我孫女兒還說要坐極速光輪。“他工裝口袋露出半截迪士尼門票，票根沾著切削液的油星。嚴默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工位上未完成的渦輪支架——圖紙角落用鉛筆描著滬城國際賽車場的S彎，那是三天前同事搞到的F1練習賽門票位置，現在正被朋友圈里賽車青煙刷屏。

手機震了震，前女友蘇芮的消息跳出來：“嚴默，洛陽考古所發了青銅殘片掃描圖，紋路跟你后頸胎記一樣。“附帶著張模糊照片，泛黃絲綢包裹的齒輪紋路在考古燈光下泛著幽光，嚴默下意識摸向后頸，淡青色的胎記像被針尖刺了下，在鏡中顯出齒輪雛形——這是他十七歲改翼神時才發現的秘密，當時渦輪增壓器的泄壓閥異響，竟與胎記發燙的頻率同步。

“真沒勁。“嚴默碾滅煙頭，火星濺在EA888引擎拆解圖上。十九歲生日那天，蘇芮把CT4鑰匙拍在他面前，副駕座椅繡著原神角色，“通用設計部說這渦輪管路是照著古籍畫的。“此刻那臺車停在出租屋樓下，引擎蓋下藏著他從翼神拆來的鍛造活塞，而后備箱墊還壓著蘇芮留的紙條：“別讓夢想總在車庫吃灰“。

車間主任踩著積水過來，橡膠靴底粘著防疫封條碎片：“浦東MCC俱樂部缺人，聽說你玩過CT4？“嚴默捏碎煙盒，想起論壇里“機械瘋子集合地“的傳聞——有人說老板從德國帶回臺CT5黑翼，引擎蓋下的渦輪能把齒輪燒紅。他摸出褲袋里的CT4鑰匙，金屬齒硌得掌心發疼，鑰匙環還掛著疫情封控時蘇芮給的蓮花清瘟膠囊殼。

暴雨拍在車間鐵皮上時，嚴默正倒在去MCC的公交上。窗外的黃浦江像條被機油污染的綢帶，他想起十七歲改的翼神，尾翼是用機械廠廢料焊的，在申城賽道夜賽被貼“牛魔王“貼紙的豐田86甩得尾燈都看不見，輪胎焦糊味混著蘇芮遞來的冰鎮可樂氣，成了他賽車夢第一次觸礁的注腳。

MCC俱樂部的鐵皮棚子漏著雨，門口亮橙色CT4貼著“鹽源拓海“車貼——這是他賽車圈的化名，取“嚴“的諧音。推開門，消毒水味混著機油味撲面而來，藍頭發的小林正在拆福克斯引擎，渦輪管路纏著防疫用的藍色膠帶。嚴默蹲下身敲了敲底盤護板，聽見金屬異響像極了翼神爆缸前的征兆：“這臺EA888空燃比沒調對，急加速得頓挫。“

穿皮夾克的王師傅夾著煙出來，袖口還沾著核酸檢測貼紙：“新來的？“嚴默看見角落蒙塵的CT5，溜背線條在漏雨的光線下顯出青銅質感，突然想起蘇芮爺爺說的“東漢嚴氏鑄齒輪“。他后頸的胎記又開始發燙，恍惚看見洛陽城破時赤紅色隕石砸在青銅編鐘上，濺起的火星與機床切削液的反光重疊。

“試用期三天，每天兩百。“王師傅把凱迪拉克變速箱圖紙甩在油污桌上，嚴默看見圖紙邊緣用馬克筆寫著“建武七年隕石鍛兵“，而他手機里蘇芮最新的消息赫然在目：“考古隊在殘片底下發現刻字——嚴氏圖騰“。此刻窗外的暴雨突然變急，敲在鐵皮上的節奏與CT5黑翼引擎的點火頻率奇妙重合，嚴默摸了摸繃帶下的胎記，發現淡青色紋路竟在燈光下微微發亮，勾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