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格雷沃斯
- 從死而替生開始的暴君之路
- 不吃魚籽說葡萄酸
- 2456字
- 2025-06-26 22:33:38
從態度上來看,格雷沃斯一直都是中立的。在元老院爭論的最兇的時候,也是他主動站出來,為尼祿說了幾句話。考慮到,當年奧洛克和格雷沃斯之間的矛盾,姬玄還是很意外格雷沃斯能有這么好的態度。
“陛下答應了西方聯盟國的和親?”格雷沃斯直視著姬玄的眼睛。
“西方聯盟國的三個公主都是很不錯的女人。”姬玄緩緩坐直了。不像維克蘭和伊利昂,分別掌握了政治和經濟,格雷沃斯是帝國內真正的軍事領導人,除了奧洛克以外,唯一活著的神話。
康拉德上將就是他的麾下,如今西境冷溪軍團,北境寒鐵軍的統帥和格雷沃斯的關系都十分緊密。
“三公主芙羅琳·卡蓮迪亞,會是個很好的妻子。”姬玄說。
“陛下知道和親代表什么?”格雷沃斯頓了頓,給自己倒了一杯烈酒,“西方聯盟國現在內部波動不小,他們的皇帝只有三個子女,全都是女人。這代表他們國家的皇帝很可能會由某個貴族來當,這對于目前的佛郎機帝國而言不是好事。和親是個好選擇,對于你而言。”
格雷沃斯慢悠悠地喝著酒,“但我是個激進派。”
當年就是格雷沃斯主張向墮和羅帝國啟軍,卻被奧洛克阻止,不僅是因為奧洛克已經年老,沒辦法再像從前那么四處征戰,也是因為大家都對墮和羅帝國知之甚少,貿然出征,兇多吉少。
而現在格雷沃斯又要表達相同的意思么?
“酒里要加冰嗎?”姬玄晃晃酒杯。
“陛下知道我是怎么起家的嗎?”
格雷沃斯不等姬玄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時候還沒有佛郎機,我從一個趕大車的車夫起家,那時候貨主可以罵的我狗血淋頭,只為了那幾個車錢,我得忍,后來我為了活下去,偷過搶過,也殺過人。后來,我聚集了一幫兄弟,占了一塊地盤,收保護費,倒賣軍火,什么都干。那時候,所有人都叫我‘瘋劍’格雷沃斯。可是我沒有權利,人命比狗賤,像我這樣的人到處都是,不比其他人更高貴,看到真正的大人物,還是得低頭……”
姬玄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你還記得你的父親么?”
“父親以前也是貧民窟的。”
“是的,但我比他幸運。”格雷沃斯聳聳肩。
“有一天,一位大人物找到了我,他說他欣賞我的膽識和手段,愿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擺脫泥潭,成為人上人。他給了我錢,給了我武器,讓我幫他清除異己。我做得很出色,我的勢力越來越大,甚至控制了一部分的地下世界。老天只給了我一條絕路,我只能走下去。”
“在這個時候你認識了奧洛克?”姬玄問。
格雷沃斯沉默良久:“在那之前,奧洛克是個混蛋。但在他成名之前,我已經成名了,我在諸多小國之間已經站了起來,我所到的地方,人們只認格雷沃斯不認奧洛克。”
“但不妨礙,奧洛克是個迷人的混蛋。”格雷沃斯喝了一口酒。
“是的。”
“但是,就在我以為自己功成名就的時候,那位大人物卻派軍隊來圍剿我。他想把我連同我的兄弟們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抹去,就好像我們只是一塊用臟了的抹布。那一夜,血流成河,我的兄弟們都死了,只有我一個人,從尸山血海里爬了出來。”
“你們背叛了那個大人物?”姬玄說。
“沒有,我認為我始終效忠他,但或許他不這么認為,在我踏遍諸多小國的時候,他的身邊不是我。”格雷沃斯頓了頓,“在那些日子里,有人魅惑了他。我已經無從知道那到底是誰了,總之他做到了,完成了挑撥離間。”
他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從那天起,我悟出了一個道理。所謂的盟約、承諾,在絕對的利益面前,都不過是一紙空文。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刀,才是最可靠的東西。陛下,您現在想把帝國的命運,寄托在一個女人的婚姻上,寄托在一個隨時可能撕毀盟約的鄰國身上,您覺得,我會同意嗎?”
格雷沃斯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燭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姬玄。
“我之所以還愿意站在這里跟您說話,不是因為您的皇帝身份,而是因為您是奧洛克元帥選中的人。我尊敬他,所以我給您一個機會。”
他走到姬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取消和親。給我兩萬騎兵,三年之內,我為您踏平西方聯盟國,將他們的國土,并入帝國的版圖。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解決之道。您,敢不敢賭?”
姬玄沉默了片刻,“我想知道大人物是誰?”
格雷沃斯背對著姬玄:“某個東方人。”
“東方人?”
“是的,他說他來自東方的墮和羅帝國,帶著數不盡的錢財,他的眸子是黑色的,卻能說一口流利的西方話。”
“你覺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這片土地那些東方人也在垂涎,最后他還是輸給了奧洛克。奧洛克比他更勇猛,你知道的。”格雷沃斯低聲說。
“有沒有可能他在完成一個儀式,對于他而言,你們只是他的棋子?他根本不在乎佛郎機的土地。”姬玄微笑。
格雷沃斯想了很久,重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下:“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想在意那些。之后我跟著奧洛克,我們在深夜闖進了那個大人的營帳,趁著東風放了一把火,在火里我們屠盡他的軍隊。但沒有找到大人物。他的副將說他連夜逃走了,回到了墮和羅帝國。”
“你們中有內鬼?”姬玄慢悠悠地說,“為什么父親會阻止你,你還沒有想清楚么?”
格雷沃斯手指顫抖了一瞬,低頭喝酒,臉色蒼白。
“我知道的其實很有限,父親也從沒有和我講過你的故事。這當然只是我的猜測、”姬玄緩緩地說,“治軍和治國是兩件事,在當時的父親看來,他已經打下了佛郎機帝國,剩下的只用徐徐圖之就好。他不需要一輩子當個雄主,他相信自己的兒子。”
“奧洛克的兒子,也都是獅子那樣的人物。”
格雷沃斯手中的酒杯跌落。
“我選擇和親,從不代表我不會向西方聯盟國出戰,相反的,”姬玄深吸了一口氣,“我還要狠狠地打到他們痛哭。”
“但血路之外,我們必須看清眼前的道路,免得摔死。”姬玄輕輕舔著自己的牙齒。
“所以我選了最小的芙羅琳·卡蓮迪亞公主。大公主是個謹慎的人,看似行事縝密,其實是優柔寡斷,而二公主是個獨狼,她有些勇氣,卻太過陰狠。只有芙羅琳·卡蓮迪亞能夠抓住想要的,我們生來就被關在各自的牢籠里,所謂‘自由’,不是等來的,也不是逃出來的。那是種奢侈品,只有那些敢于撕裂鐵欄、啃斷枷鎖的人才配擁有。逃避只會換來更深的束縛。雖然我從未見過她,但我相信芙羅琳·卡蓮迪亞的內心藏著某種無法動搖的力量,那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意志。”
就在這時,一群烏鴉突然從密林中撲棱而起,黑影盤旋著掠過鏡廳高處的穹頂,月光如洗,照亮了整片沉寂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