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守門人。

守門人看到姬玄后，露出討好的笑容。

姬玄緩步退出走廊，側身從守門邊上狹窄的過道出去。

久違的光亮讓他短暫地睜不開眼。

腦袋的空虛頓時襲來，強烈疲憊感甚至讓姬玄差點站不穩。

所以剛才到最后，其實是因為自己的靈性被耗光了？

姬玄明白了關鍵點。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的靈性再充足一點，下一次探索就能繼續前往更深處。

可那個人影……是囚犯還是別的人？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同時探索試煉地還有其他「罪人」？

比如鐵誓派的超凡者。

“感覺怎么樣？”黑手看著姬玄在那里站了一會，終于忍不住發問。

這還是這幾年來，他們超脫派第一次出現「罪人」可以進入試煉地。

他太好奇里面是什么。

姬玄搖搖頭，目光掃過埋頭看書的紅發，簡潔地概括了內部的情況。有選擇性地略去了死而替生的情況。

整個過程紅發都沒有抬頭。紅發對面的人，依舊蜷縮在板凳上，瘦小干枯。

反倒是黑手沉默了很久。

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能告訴我？姬玄對于秩序教會的歷史不算了解。

但如果他猜的沒錯，這個禁地絕對和秩序教會的高序列強者有關系。

甚至可能和某些神靈存在一定聯系。

現在正是第三紀元，根據姬玄自己翻閱的歷史來看，這個紀元的教會活動相比前兩個紀元已經少的可憐。

偉大的神明和家族在各地建立自己的統治，建造了宮殿與城市，寬闊的神道把這些相隔遙遠的城市連接在一起。而今新的紀元，帝國在荒蕪的土地上重新建立，曾今很多的歷史已經無從考究。

黑手的沉默催促著姬玄。

姬玄沒有再這里停留，而是徑直走出“自由思想俱樂部”。

這時蜷縮在板凳上，瘦小干枯的那人，忽然抬頭直視姬玄。

“以秩序與你。”他用清晰地聲音重復了那句話。

姬玄和黑手同時踏出大門。

大門隔斷了那人的目光。

“我不認識他。”黑手壓低了聲音，“我猜他是在和你說話。”

“跟我說話又怎么樣？”姬玄淡淡地說。

黑手點了點頭，姬玄確實沒有必要把一個這么一段沒頭腦地話放在心上。

“下一次你什么時候來。”黑手問，“光照會已經很久沒有聚集過了。”

“聯系方式有變化嗎？”

“沒有。”黑手搖頭，“戴上面具，左走三步，右走兩步，最后在胸口敲擊兩下，就能呼喚所有有面具的人。”

他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說。”姬玄說。

“面具后的人，還是不是本人，已經不可得知了……”黑手頓了頓，“像我一樣。”

姬玄點點頭，抬頭望了一眼已經徹底亮起來的天空。

告別了黑手，姬玄走到一條小巷取下面具，隨后沿著小路往皇宮走去。

整座城市透露著讓人不安的寧靜。

成列隊的馬車穿過街道，每一個店鋪每一戶人家都被治安官要求關閉門窗。

人們在屋子里貼著墻壁偷聽外面的狀況。

誰也不知這是怎么了，城市忽然被封鎖并不奇怪，城市里治安官本就有權利對各家各戶進行徹查，但像這樣四處都是車流匯向皇宮，人們還是第一次見。

都來了啊。

姬玄當然知道發生了什么，辨認出一輛輛掠過的馬車。

元老院的貴族，執政官，裁判官……各種在帝國里地位超然的家伙們奔向皇宮。

但沒人知道他們的身邊，皇帝正在冷冷地審視他們。

姬玄再次翻進皇宮。

房間里沒有任何變化，他檢查了離開前放在門窗上的紙片，都沒有任何變化，說明的確沒有任何人進來過。

隨后對著鏡子一抹臉，身體一陣扭動后，那張屬于尼祿的臉就又恢復過來。

「死替·無面」

端詳著手中的面具。

不知道那些老家伙們活的還好么？

腦海里閃過一個個面龐。

現在倒不是和那些家伙聯絡的時刻，姬玄收起面具。

門口傳來卡羅琳的敲門聲。

姬玄停頓了一下，坐到床上。

卡羅琳低著頭攙扶姬玄走出宮外，前往鏡廳。

……

作為佛郎機帝國最宏偉的建筑，這座以“鏡”為名的宮殿里到處鑲嵌著兩人高的水銀鏡子，走在里面讓人誤以為是走在一塊巨大的水晶中。

曾經，奧洛克大公把在這里用餐當做一份榮譽給予最得力的部下們。

但此刻鏡廳里沒有人在欣賞這個藝術瑰寶。

空曠的鏡廳擺著數十張軟榻，軟榻上的老人都捧著細長的煙斗。

煙斗是黃銅質地，鏤空雕刻，里面填著名煙。

老人們慢悠悠地吸著，火星在煙鍋里起落。

皇后特蕾西坐在主位。

這些老人敢于這么坐在鏡廳是有原因的，他們都曾是執政官或者裁判官，幾乎全部都是來自各大家族的貴族。

在他們面前，奧洛克大公也要尊敬。

更何況是一個“尼祿”。

“聽說昨晚菲利克斯親王抓住了三皇子？”一個老人磕了磕煙灰，把煙斗放在旁邊鎏金的銅盤里。

“不用聽說，伊利昂。”特蕾西說，“我已經處死了他，他的尸體會吊在城門示眾十天。”

“我以為三皇子和大公感情深厚。”伊利昂笑著說。

作為大公之下的第一公爵，伊利昂同樣也是阿爾諾斯家族的人，這個家族在帝國內同樣和秩序教會關系緊密。

帝國內幾乎有一半的執政官都來自這個家族，而伊利昂則是這個家族在外行走的，權勢最高的那一位。

特蕾西不置可否。

伊利昂老人輕敲著桌面，所有人都在互相投遞著眼色。

他們已經等待了很久，但那個尼祿卻遲遲沒有出現。

在佛郎機，元老院的權利僅次于皇帝，一共二十一個人的部門卻有著超越無數貴族和絕對的巨大權利。

只有皇帝下的直屬禁衛軍不受他們的掌握。

但很對禁衛軍的成員曾經都在元老院的掌握中，所以事實上幾乎不存在能夠制衡元老院的機構。

除非目前帝國的四大家族聯合起來，但元老院的人通常也都是四大家族的成員，他們不會這么干。

如今讓人氣憤的是，尼祿定下來和元老院的會議，自己卻遲到。

這無疑是對他們的挑戰。

“聽說二皇子尤利安還在學習禮法？”另一個老人說。

“尤利安是個懂規矩的好孩子。”伊利昂微笑著說，“維克蘭，有機會一定要帶你去見見他。”

“會的，那時候我會帶著塞西利奧去向他學習。”維克蘭說。

“塞西利奧雖然是個不錯的孩子，內心上卻太簡單了。以他的年紀和性格，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伊利昂說，目光在一群沉默的老人面前掃過。

這座鏡廳里每個人的立場都不一樣。

幾句話之間，他們都交換過了自己的立場。

但有一點是無疑的，這里幾乎沒有人支持尼祿稱帝。

他也是最不被看好的那個。

大門在此時被推開了。

卡羅琳躬身走進來。

在無數老人的目光之下，卡羅琳低聲開口。

“尼祿陛下，請大家先喝茶，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