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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殺了他

“當(dāng)然?!碧乩傥魍耙徊?,無數(shù)紅寶石閃耀。

菲利克斯親王微微一怔。剛才他的注意力都在尼祿身上了,此刻再看向特蕾西,竟然失神了一瞬。

“在沒有確定最后的皇帝前,我會代為執(zhí)政。”特蕾西直視他。

菲利克斯親王回過神,微微點頭,看向一旁的尼祿。

“我同意。”尼祿聳聳肩。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

也是以尼祿這個身份,在今晚能達到的最好的結(jié)果。

無論從什么角度來看,先利用皇后的身份,攝政,都是很好的選擇。

畢竟佛郎機帝國并不會以女人執(zhí)政為恥。

特蕾西身為皇后,在動蕩之際,暫行大權(quán),沒有人會有異議。

名正言順。

反而,如果尼祿現(xiàn)在想要一口氣吃個大胖子,直接稱帝。

那群元老院的家伙,就不得不拼死抵抗了。

給他們留著念想,讓他們覺得可以扶持自己的派系,然后再由他尼祿狠狠斬斷。

姬玄看向皇后特蕾西。

特蕾西深深吸口氣,看向趴在地上的三皇子,聲音平靜。

“阿斯塔爾,生于佛郎機,受帝國恩澤,卻背棄天理倫常,犯下世間罕有之重罪。”

阿斯塔爾的面色蒼白一分。

“身為人子,弒父手足,泯滅骨肉之情,犯下弒親大罪,當(dāng)受皮袋之刑,永墮冥河。”

阿斯塔爾瞪大了眼睛,張開嘴,卻被旁邊的騎士堵住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汝擅調(diào)軍隊,犯禁入城,帶兵闖宮,圖謀不軌,構(gòu)成叛國重罪,欲傾社稷,廢帝族?!?

阿斯塔爾面如死灰,茫然地從皇后,尼祿,叔父臉上掃過。

無人回應(yīng)他的眼神。

“汝竟行刺皇后,侵害皇子,玷辱皇室尊嚴(yán),觸犯侵犯神圣尊嚴(yán)罪,令眾神震怒,天地變色。”

特蕾西的聲音,顯得空曠高寒。

她宣判完所有的罪行后,阿斯塔爾整個人的骨頭已經(jīng)散架了般,將要陷進土里。

菲利克斯親王恭恭敬敬地半跪低頭。

這是他應(yīng)有的禮節(jié),可又不是完全出于禮節(jié)。

隔了許多年,他再次看見皇后穿著這樣的裝束站在月光下。

久已平息的對于女人的感覺回潮了,他仿佛又聞見了女人身上的的向日葵花香。

恍惚中他想起很多年以前,他和奧洛克大公站在一起,仰頭看著名為特蕾西的女人站在臺上,幽幽地清唱。結(jié)束后,特蕾西粲然地笑起來,他呆呆地站著,握緊自己的劍,看著奧洛克大公走上舞臺握住她的手。

特雷西的聲音讓菲利克斯親王回過神。

“斬首,即刻執(zhí)行!”特蕾西低喝。

她的聲音不復(fù)往日的溫婉。

“不,不。”阿斯塔爾心死之后反而奮力掙扎起來,像條蟲子般扭動,整張臉滿是近乎爆炸開來的血管。

“我的母親……我母親是正妃……她也是奧洛克的妻子……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你們殺了我,我母親一定會報復(fù)你們!”

“你們這群狗東西,陰溝里的蟲子,被神唾棄的棄子……”

沒人理會他的瘋狂。

姬玄給了身邊的馬修一個眼神。

馬修心領(lǐng)神會,騎著戰(zhàn)馬來到阿斯塔爾身旁,以巨人之姿俯瞰地上的阿斯塔爾,手中的大劍折射那張驚恐到變形的面孔。

“別殺我……別殺我……我給你軍隊,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阿斯塔爾死死盯著馬修。

他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重斧在他頭頂高高地舉了起來。

落下。

血液噴射。

死亡就是這么一瞬間的事情。

那張死人臉,在地上翻滾幾圈,滾到姬玄的腳邊。

永不合上的雙眼里滿是憤恨。

看著腳邊的頭顱,姬玄忽然莫名地心中一寒。

他瞥了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的親王一眼,扭頭去看皇后。最后再次低頭看向地上的頭顱。

拔劍。

刺瞎了那雙不瞑目的雙眼。

他掃了一眼四周,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走入宮內(nèi)。

四名浮士德騎士默默地跟在身后。

沉重的鐵甲籠罩了他們?nèi)怼?

菲利克斯親王目送著他和皇后一同離去。

旁邊的黑衣侍衛(wèi)抬頭看向馬上的親王。

菲利克斯親王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直到姬玄走出一段距離,黑鐵大門再度合上,黑衣侍衛(wèi)壓低了聲音:“就這么讓他把三皇子殺了嗎?”

“他死與不死,與我們無關(guān)?!狈评怂褂H王御馬轉(zhuǎn)身,“你應(yīng)該看到的是尼祿的另外一面?!?

“他太能隱忍了。以前的那樣子恐怕都是裝出來的。”黑衣侍衛(wèi)牽著馬。

兩人又走了一段,周圍靜靜的看不見一個人,只有馬輕微的鼻吸聲。

菲利克斯親王忽然站住了,黑衣侍衛(wèi)愣了一下,也站住了,看著菲利克斯親王沉默地回頭,去眺望遠方的霍夫堡宮。

“怎么?!焙谝率绦l(wèi)問。

“不知道怎么的,這次見到這個人,我有種沖動,”菲利克斯親王壓低了聲音,“想要一劍殺了他?!?

“我也一樣!”沉默良久,黑衣侍衛(wèi)道。

遠處天空即白。

……

“陛下。”

女仆卡羅琳上前來為剛剛進宮的姬玄更衣。

姬玄面色如常,坐在床邊。

黑色軍服已經(jīng)被血污浸透。

卡羅琳脫到右臂的時候,布料甚至和血肉粘黏在一起,輕易無法撕扯掉。

“陛下?”卡羅琳面露擔(dān)憂。

“扯下來?!奔f。

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卡羅琳咬牙,用力一扯。

布料幾乎扯下來幾小快血肉。她把破碎的布料扔進水盆里,連忙換了干凈的新水,然后再次為姬玄清洗傷口。

猙獰的傷口即使不在卡羅琳身上,可每次觸碰,卡羅琳都要寒顫一次,觸目驚心。

到底是什么樣的意志才能忍受這樣的痛苦?

她根本想象不到如果是這樣的傷口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會是怎樣。

而這樣的傷口,尼祿身上還有兩處。

她輕輕地顫抖起來。

姬玄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著外面寂靜的霍夫堡宮。

蹣跚而行的老人走過河沿,用帶長柄的火種熄滅一盞又一盞路燈。

天就要亮了。

卡羅琳看著姬玄的背影。

上衣褪下了,姬玄的肌肉反而不凸出,仔細看,他甚至還有些瘦弱。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即將奪得帝國的王位。

“你有想問的?”姬玄忽然問。

姬玄轉(zhuǎn)身,看著卡羅琳的眼睛。

“我……”卡羅琳的確有想問的。

“如果您沒有獲得王位,會像三皇子一樣死去么?”

這個問題對于女仆而言絕對是僭越了,但不知道怎么的,卡羅琳偏偏想要問出來。

但一出口,她就控制不住地跪了下去。

不敢抬頭看姬玄。

“不會?!奔f。

聽到回答,卡羅琳才敢抬起頭。

在皇后身邊待久了,她對于這種王權(quán)的壓力無從抵抗。剛才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我會死的比他有價值?!奔终f。

卡羅琳愣住了。

一時間啞口無言。

“好了,在我的寢宮里待著。去門口守著?!奔]手。

“是的,陛下?!笨_琳盯著姬玄,緊緊抿著嘴唇,然后退下。

大門合上之后,房間內(nèi)重新恢復(fù)安靜。

姬玄緩緩從床上坐起來,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蒼白的臉。

沉默了片刻。

他取出一瓶細管,在月光下默默地審視。

片刻之后,他折斷細管。

仰頭喝下。

「罪人」魔藥。

晶亮的玻璃碴四散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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