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非也不知道這話題怎么就聊到了為了真理奉獻一切這個話題上了。

他起初只是想了解一下成為巫師到底需要什么條件。

有一種在某書上刷到了某個心儀的網課，貼主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優點，結果評論區一問價格就不回的無力感。

“您成為巫師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江非反問道。

“因為我是天才。”

江非：“？”

懷特的聲音里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

“天、天才？”江非表情奇怪。

“是的。”懷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輪椅扶手，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回憶什么。

“七歲成為一級巫師，十歲破格錄入西蘭蒂亞巫師學院，十五歲掌握高階咒語……那時候，所有人都說我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懷特的回答讓江非一時語塞，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

水晶球在懷特手中泛著幽光，映照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江非注意到他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顯然剛才那句話并非完全在開玩笑。

“抱歉，開個玩笑。”懷特轉動輪椅面向江非，“實際上，我出生在巫師世家，成為巫師是理所當然的事。”

江非松了口氣，心想這才對嘛。

但下一秒，懷特又慢悠悠地補了一句：

“不過，能在七歲就成為初階巫師，確實因為我足夠天才。”

江非：“......”

這人到底是在謙虛還是在炫耀？

懷特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手指輕輕一推，水晶球緩緩滑到江非面前。

“試試看。”

“試什么？”

“把手放上去。”

江非遲疑地伸出手，指尖觸碰到水晶球表面。

“這是在測試你與魔力的親和力，這將決定著你是否有成為巫師的潛力。”

“魔力的親和力，”江非不解，“人類不是無法獨自操控魔力嗎？”

“無法操控，但是可以感知。”懷特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除了一類人無法感知到魔力以為，任何人都可以感知到魔力，只是感知強與弱的問題。”

江非點了點頭，對這個世界神秘學又了解了一分。

無法感知魔力的那一類人，大概指的就是銘刻者吧。

水晶球散發出微微幽光。

懷特看著這個結果，神色凝重。

“怎么樣？”江非躍躍欲試，有些期待。

“親和度8。”

“怎么樣，這個數字算高嗎？”江非問道。

懷特的表情卻變得微妙起來。

他慢條斯理地從懷里取出一塊絲絨布，輕輕擦拭水晶球表面。

“我七歲測試時的親和度是93。”懷特抬頭，灰藍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玩味。

“在這片大陸上，天賦在我頭上的，只有三個人。”

江非的笑容僵在臉上。

合著是百分制啊。

江非抽回手，那個此刻看起來黯淡無光的水晶球，突然很想把它扔出窗外。

“不過——”懷特拖長了音調，“8分已經比完全無法感知魔力要好得多了。”

“這算是安慰嗎？”江非干笑兩聲。

“是事實。”懷特轉動輪椅，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典籍。

江非嘆了聲氣，似乎有些氣餒：“無法成為巫師么。”

“不一定。”懷特將一本書遞給江非。

“親和力是可以后天培養的。”懷特的聲音輕飄飄的，“只不過——”

“只不過？”

“你可能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懷特微微一笑，將手中厚重的典籍遞給江非，“當然，一般來說，這種等級的親和力大部分人一輩子也突破不了二級巫師。”

“你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這個，對你或許有些用處。”

江非接過那本厚重的典籍，封面上燙金的文字在燈光下微微閃爍。

他低頭一看，發現這是一本《基礎魔力感知與引導》。

基礎書？

懷特不是自詡天才嗎，為什么還會留著這種書。

不管怎么樣，江非深吸一口氣，點頭道：“謝謝你，懷特先生。”

“不用謝。”懷特轉動輪椅，背對著他整理書架，聲音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畢竟，每一位巫師都曾經是初學者。”

江非翻開書頁，泛黃的紙張散發出淡淡的墨香。

密密麻麻的符文和注釋讓他有些眼花繚亂，但懷特在一旁耐心地解釋著基礎概念。

“魔力就像空氣中的風，”懷特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普通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但巫師能捕捉到它的流動。”

江非努力集中精神，按照書上的指示嘗試感知。

他閉上眼睛，想象自己置身于一片虛無之中，尋找那若有若無的能量波動。

然而，半小時過去，除了腿麻之外什么也沒感覺到。

因為高強度的集中精神，他的大腦前所未有地感覺很累。

他曾在監獄里待了十年，由于長期無所事事，他早已習慣放空大腦以此來消耗漫長的時間。

冷不丁長時間用腦，不禁讓他兩眼一黑。

“別著急，”懷特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帶著幾分難得的溫和，“第一次嘗試就能堅持這么久，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

江非睜開酸澀的雙眼，苦笑道：“可我什么都沒感覺到。”

“魔力感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懷特轉動輪椅，從茶幾上取過一杯紅茶遞給他，“休息一會兒吧。”

江非接過茶杯，溫熱透過瓷器傳遞到指尖。

他這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暗，夕陽的余暉為房間鍍上一層橘紅色的光暈。

“抱歉，耽誤您太久時間了。”江非抱歉道。

懷特輕輕搖頭，“反正我也沒什么要緊事。”

他頓了頓，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況且，教導一個親和力只有8的學徒，對我來說也是種新奇的體驗。”

江非差點被茶水嗆到。

這人說話怎么總喜歡在最后補一刀？

還記得初見懷特的時候，他還是一位內斂有禮貌的紳士，怎么現在熟悉了之后，反而變得毒舌起來了？

江非放下茶杯，無奈地笑了笑：“懷特先生，您這樣說話，很容易失去朋友的。”

懷特挑眉，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感興趣：“朋友？”

他輕輕敲了敲輪椅扶手，“我以為我們之間是導師與學徒的關系。”

“那您這位導師，對學徒未免太苛刻了。”江非半開玩笑地回應。

“這不是嚴苛。”

“魔力親和力低，意味著你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甚至可能面臨更大的風險。”

“風險？”江非微微一愣。

“魔力失控、精神反噬、咒語逆流……”懷特淡淡地列舉著，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親和力越低，越容易在施法時出現問題。”

江非沉默片刻，隨后抬頭直視懷特的眼睛：“那您為什么還愿意教我？”

懷特沒有立刻回答。

他轉動輪椅，緩緩移動到窗前，望著逐漸暗沉的天色。夕陽的余暉映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淡淡的金邊。

“因為……”他輕聲開口，聲音幾乎融入了暮色，“我很好奇。”

“好奇一個親和力只有8的人，究竟能走多遠。”懷特回過頭，灰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某種難以捉摸的情緒。

江非怔了怔，隨即笑了：“您這是在拿我當實驗品嗎？”

“你可以這么理解。”懷特坦然承認，嘴角微微上揚。

“對了，江非先生，如果您決心成為一名巫師，你記得找路易莎學姐在協會那里記個名。”

“什么意思？”江非疑惑，不理解其中之意。

“根據教會《巫師管理條例》第37條，”他的聲音忽然帶上幾分公事公辦的腔調，“任何未經登記的巫師學徒都將被視為黑巫師同黨。”

江非手中的茶杯差點滑落：“這么嚴重。”

見懷特面色嚴肅，江非認真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