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師！？”伊蓮娜幾乎尖叫。

路易莎輕佻眉毛，她早就知道伊蓮娜是江非的妹妹，只是以前從未見過，今日一見竟然是這么一個漂亮的小美人。

“看來你的導師沒有告訴你全部實情。”路易莎慵懶地靠在桌上，紅色卷發像火焰般垂落。

她注意到伊蓮娜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這個本能的防御動作讓她覺得有趣。

但她沒想到伊蓮娜得知她是大巫師后反應會這么大。

普通人對巫師對銘刻者感到畏懼，是因為畏懼他們擁有遠超常人的能力。

伊蓮娜有這么大的反應也不應該啊，畢竟他們的父親是……

“可我的導師跟我說這是科學院組織的一場秘密實驗。”伊蓮娜篤定地說。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指悄悄攥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她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更不喜歡與神秘學扯上任何關系。

路易莎做了個夸張的聳肩動作，銀白色的巫師袍隨著她的動作泛起漣漪般的光澤。

“親愛的，你只說對了一半。這是科學院與巫師協會聯合組織的實驗。”她故意拖長了音調，像是在逗弄一只警惕的小貓。

伊蓮娜感到一陣無名火起，但是她的家教讓她保持表面的禮貌。“恕我拒絕參與，克萊斯特女士。”

她微微抬起下巴，聲音清晰而堅定，“我對神秘學領域一無所知，也沒有興趣涉足。”

科學院和神秘學完全是兩種知識體系，她從未想過要涉足神秘學領域。

并且她對神秘學感到極其的厭惡。

十四年前父親莫名欠下巨額債務后下落不明，二哥江非為償還債務離家十年，原本溫馨的家支離破碎。

這一切都源于那些詭異的巫術和神秘學交易。

“哦？”路易莎饒有興趣地托著下巴，“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我的研究方向是生物學，是嚴謹的科學。”伊蓮娜強迫自己直視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語氣堅定，“神秘學與科學是完全不同的體系。”

“你的導師沒告訴你嗎？”路易莎輕笑一聲，“這次實驗的研究方向，正是‘生物與神秘學的交叉領域’。”

伊蓮娜一怔。

生物與神秘學的交叉領域？

她從未聽說過這樣的研究方向。

“具體是什么課題？”她忍不住問道。

路易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紅色的長發在燭光下如同燃燒的火焰。

在她的耳邊輕輕留下一句話。

伊蓮娜瞳孔皺縮。

……

莫恩賽德小鎮。

江非站在懷特家門口，手指抬起又放下，反復了三次還是沒能敲下去。

“真是見鬼。”江非低聲咒罵著自己。

畢竟不久前，為了路易莎他曾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懷特的幫助。

眼下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再次上門尋求幫助。

他嘆了一口氣，覺得還是算了吧。

再等幾天路易莎忙完再說，反正自己也不是很急。

正當他躊躇時，門卻“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站在門口發呆，是打算給我當門神嗎？”懷特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帶著幾分揶揄。

江非抬頭，看見懷特坐在輪椅上，膝蓋上蓋著一條格紋毛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手里捧著的白瓷茶杯冒著裊裊熱氣，茶香飄到門口，帶著柑橘和某種草藥混合的清香。

“懷特先生，下午好。”江非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既然被撞見了，他也不好扭捏，開門見山道：“打擾您了，我有點事想請教您一下。”

懷特轉動輪椅，側身讓出一條路：“進來吧，正好我泡了茶。”

江非跟著懷特走進屋內，眼前的客廳整潔的近乎樸素，茶幾上攤開著幾本厚重的古籍，書頁泛黃，邊緣還有燒焦的痕跡。

旁邊還放著幾頁寫滿密密麻麻符號的草紙。

江非以為他的住所會充滿神秘學的痕跡，比如滿墻的符文、古怪的標本或是閃爍的水晶球。

但這里更像一個普通學者的家，除了那本古籍和草稿紙外，幾乎看不出任何巫師的痕跡。

“怎么，很失望？”懷特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輕笑一聲，“覺得巫師就該住在陰森的城堡里，周圍爬滿蝙蝠？”

江非搖了搖頭，笑容有些窘迫，承認道：“只是和想象的不太一樣。”

懷特將紅茶推到他面前，茶香氤氳，帶著淡淡的柑橘味鉆入鼻腔。

懷特示意他坐下：“說吧，什么事？”

江非抿了一口茶，茶香縈繞在口中，帶著一絲清甜。

“懷特先生，我想知道，成為一名巫師需要什么樣的條件？”江非放下茶杯，目光中帶著認真。

他最終還是沒有提出讓懷特幫忙翻譯那張古龍文。

最近這幾日他著重地思考了一下。

既然原主的身份一直存疑。

隨手封存的箱子就能吸引的永夜的巫師。

隨便就能寫下古龍文筆記，這還只是箱子第一層的物品。

而那個箱子至少還有兩三層，保不齊越往下的東西越珍貴。

自己總不能像一個縮頭烏龜一般所在家里，安然的享受著別人的保護。

思來想去，他決定先試著成為一名巫師，好歹先讓自己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你想成為巫師？”懷特頓了一下，顯然有些驚訝。

江非點了點頭。

“那你可真是問錯人了。”

“誒？”江非瞪大眼睛。

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路易莎不是說過，懷特曾是西蘭蒂亞巫師學院的天才巫師嗎，他怎么會問錯人。

“雖然我曾經是西蘭蒂亞學院的巫師，但我也只是一名學者。不擅長教導他人，你應該去問路易莎學姐的，她可是一名巫師導師。”

“況且，”懷特話音一轉，指尖輕輕敲擊著輪椅扶手：“我現在不過是個廢人，連最簡單的咒語都施展不了。”

江非臉色一變，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戳到了人家的痛處。

“對不起。”

媽的自己真是該死啊。

見到江非滿臉的愧疚之色，懷特忽然一笑。

“開個玩笑。”懷特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雖然我現在確實是個廢人，但指導一個新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懷特轉動輪椅，從書柜深處取出一個暗紫色的水晶球。

球體表面流轉著奇異的光暈，仿佛有星云在其中緩緩旋轉。

“可以問一下你為什么想要成為巫師嗎？”

江非茫然了一下。

他能說什么，總不能說是自己來自于一個什么魔法都沒有的藍星，然后對魔法世界充滿好奇吧？

他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我想獲得力量。”

懷特的手指在水晶球上輕輕摩挲，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力量？為了什么？”

江非沉默了一瞬。

想到前幾天他在那影面人手下毫無反抗之力，若不是路易莎和伊森的幫助，他根本無力逃脫。

“自保。”他最終說道。

懷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點了點頭：“也許是個不錯的理由。”

隨后開口道：“江非先生，您可知道巫師的力量不是免費的，每一條咒語，每一次儀式，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代價？”

江非望著懷特的背影，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你以為代價只是金錢、時間或者體力？不，它可能是你的記憶、情感，甚至是……人性，亦或是——”

“生命。”

懷特緩緩轉過身來，那雙深邃的眼睛直視著江非。

江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懷特的雙腿上。

他想起路易莎說過，懷特曾是西蘭蒂亞最杰出的巫師之一，卻因為一場實驗事故被西蘭蒂亞除名。

懷特的雙腿就是在那場實驗中失去的？

這就是他使用魔法而付出的代價么？

懷特轉動輪椅，背對著他，聲音低沉：“如果你真想踏入這個世界，至少先弄清楚——你究竟是為了什么。”

“有沒有為了目標而奉獻一切的勇氣。”

“如果僅僅只是為了自保的話，我認為這個理由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