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年祭祖
- 重生80我在大興安嶺打獵的日子
- 老林子把頭
- 2289字
- 2025-05-26 08:29:33
灰絨團子叼著供桌上的灶糖滿炕亂竄,黑豹追著舔糖渣撞翻條凳,供果滾落時被花小凌空截住。李紅軍拎著狼崽后頸皮拎到檐下,銅鈴鐺在寒風里叮當作響:“今兒祭祖,都給我老實點。”
王秀梅正往祖宗牌位前擺刀頭肉,凍成琥珀色的豬頭肉泛著油光:“供桌底下撒圈草木灰,防黃皮子偷供。”
“黃皮子沒來,狼崽子倒成精了。”李建國踩著高凳掛族譜,泛黃的宣紙上“李”字被蟲蛀出星點窟窿,“你太爺光緒年間打虎的獵槍,趕明兒翻出來擦擦。”
屯西頭忽起喧嘩,張鐵柱舉著掏灰耙追打趙老四:“缺德帶冒煙的!往我家祖墳撒硫磺粉!”
這老賭棍裹著露棉絮的破襖,褲腿結滿冰碴子,懷里卻緊摟著個陶罐:“驅......驅狼的!南坡狼群要刨墳!”
李紅軍扒開陶罐封泥,硫磺味混著血腥氣沖鼻——半罐黑火藥摻著碾碎的孔雀翎,罐底沉著枚銅彈殼。趙老四的凍瘡手哆嗦著比劃:“那戴鷹徽的......昨夜帶人往老墳溝去了......”
日頭爬上林場瞭望塔時,李紅軍帶著狗幫摸進老墳溝。積雪壓彎了墳頭的老榆樹,花小突然沖著歪脖子碑狂吠——碑后的凍土被刨開三尺見方,露出半截朽爛的棺材板,板縫里纏著褪色的尼龍漁網。
“起棺的鉤痕是新的。”李建國用冰镩挑開浮雪,棺材釘上的銅綠蹭在手套上,“你太爺的虎頭戒不見了,當年含在嘴里下葬的。”
大青的鼻尖貼著墳坑打轉,忽然叼出塊帶齒痕的樺樹皮——上面用血畫著歪扭的路線圖,箭頭直指月亮泡冰洞。
屯子里飄起殺豬菜的香氣時,李家院里支起八仙桌。李小丫踮腳往供碟擺粘豆包,黑豹偷啃供雞被花小扯住尾巴。狼崽們突然沖著南山狂吠,銅鈴鐺震得供燭火苗直顫——母狼獨眼倒映著屯中炊煙,前爪按著只咽氣的野雉,脖頸處赫然留著熊牙印。
“狼群在納投名狀。”李紅軍將野雉血抹在祖宗牌位前,“熊瞎子占了它們的獵場。”
王秀梅往火盆扔了把艾草,青煙繚繞中,太爺的虎頭戒在供桌上泛著幽光——戒面嵌著的琥珀里,封著粒光緒年的鉛彈。
后半夜守靈,閃電突然撞翻長明燈。綠瑩瑩的磷火順著硫磺粉蔓延,竟在雪地上燒出個箭頭符號,直指公社方向。李紅軍鏟開浮雪,凍土里埋著油紙包——是半本泛黃的賬冊,頁角粘著孔雀絨,墨跡記錄著“錦雞八十只換56式子彈五十發”。
狼嚎聲刺破夜幕時,母狼正蹲在南山梁舔舐傷口。三只狼崽的銅鈴無風自動,李小丫的囈語混著供燭爆芯聲:“熊熊......戴戒指......”
倉房梁垂下冰溜子的陰影里,銅彈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趙老四蜷在公社柴房,用凍僵的手指在墻根續寫檢舉信,每一筆都混著硫磺與血痂。
天剛透亮,三只狼崽便扒著酸菜缸磨牙,青石板上劃出幾道白痕。王秀梅掀開缸頂的樺木蓋,腌透的酸菜幫子裹著冰碴,撈出來時脆響像掰斷玉簪。黑豹躥上缸沿偷舔酸水,被花小叼著尾巴拽下地,摔進晾在葦席上的黏豆包堆里。
“臘月二十六,殺豬燉年肉!”李建國掄著斧頭劈凍柴,火星子濺到晾在椴木架的血腸上,油皮兒滋啦爆開焦香。李小丫踮腳往灶眼塞松明子,棉褲腿燎出個窟窿,冷風灌進去激得小丫頭直蹦跶。
屯西頭忽起喧嘩,趙老四的獨輪車歪在張鐵柱家院門口,車斗里麻袋蠕動著滲出暗紅血水。張鐵柱媳婦舉著掏灰耙要掀麻袋,被這老賭棍用身子護住:“活物!給紅軍的年禮!”
麻袋口松開的瞬間,兩只半大野豬崽躥出來,獠牙還沒冒尖,脊背上卻烙著“林場育種”的藍火印。
“偷林場的種豬?”李紅軍用腳蹼子別住豬崽后腿,“您老這是戴罪立功?”
趙老四的凍瘡手哆嗦著遞來油紙包,里頭裹著帶硝煙味的子彈殼:“昨夜那伙人在老墳溝試槍......子彈頭刻著狼牙印......”
日頭爬上老鴰嶺時,李家鐵鍋已燉上酸菜白肉。野豬肋排焯過血水,混著凍豆腐在鐵鍋里咕嘟,王秀梅拿長柄勺撇浮沫的工夫,黑豹偷叼了塊脆骨躲進狗窩啃。狼崽們圍著灶坑打轉,鼻尖糊了層豬油,被花小挨個舔凈。
“熊瞎子腳印繞屯三圈了。”張鐵柱拎著冰镩進院,镩頭掛著冰葡萄串,“南山坡的狼糞摻著熊毛,獨耳母狼怕是跟老熊干過仗。”
李紅軍往酸菜鍋里下血腸,刀尖挑破腸衣的瞬間,殷紅的血豆腐裹著熱氣滾進湯里:“狼群借刀殺人呢,想引熊瞎子禍害屯子換狼崽。”
后半晌日頭泛金,李紅軍帶著狗幫往屯北布絆雷。辣椒面摻著硫磺粉灌進竹筒,引線用狼毛混著麻繩搓成。花小突然躥上歪脖子榆,沖著冰河方向炸毛低吼——母狼正蹲在冰窟窿旁撕扯漁網,網眼里纏著條凍僵的哲羅鮭,魚腹鼓脹似有硬物。
匕首劃開魚肚的剎那,五枚銅彈殼叮當落地,彈底刻著模糊的鷹頭徽。大青嗅了嗅彈殼,突然沖向河套廢窯——坍塌的土坯墻下藏著半筐孔雀翎,翎毛根部粘著干涸的狼血。
“狼群給咱遞狀紙呢。”李紅軍往彈殼里塞硫磺粉,“這母狼精得跟人似的。”
黑豹卻叼著凍魚往狼崽窩蹽,尾巴掃落檐角冰溜子,正砸在來送年畫的王二虎腦門上。紅紙上的抱鯉娃娃被冰水洇開,魚眼睛暈成斗雞眼。
暮色染紅雪地時,李家八仙桌擺滿年菜。酸菜白肉湯浮著金黃油花,血腸顫巍巍泛著瑪瑙光,蒜泥混著辣椒油在小碟里堆成火山。李小丫舉著熊牙啃骨頭,黑豹偷喝供桌上的高粱酒,醉得追狼崽滿炕轉圈。
“祭祖的雄黃酒也敢碰!”王秀梅舉著笤帚疙瘩追打,黑豹躥上房梁撞翻祖宗牌位。太爺的虎頭戒滾落灶坑,戒面琥珀遇熱炸開條細紋,光緒年的鉛彈頭當啷落地。
后半夜守歲,狼崽的銅鈴突然響如急雨。李紅軍提馬燈照見籬笆外的雪堆——母狼獨眼倒映著火光,前爪按著半截凍硬的熊掌,斷口處還粘著尼龍漁網線。三只狼崽嚶嚀著要越界,被花小攔腰叼回窩,尾巴卻誠實地搖成風車。
李紅軍在樺樹皮上刻下:
硫磺粉×3斤(護墳)
虎頭戒×1(傳家寶)
賬冊×1(罪證)
硫磺雷×15(屯北布防)
銅彈殼×5(罪證)
凍熊掌×1(懸紅)
倉房梁垂下冰溜子的陰影里,母狼將斷掌推進屯界,獨眼深深望了望狼崽的窩棚。趙老四蜷在公社柴房,用凍僵的指尖在檢舉信末尾摁下血指印,窗縫漏進的月光正照在“國營林場保衛科”的鋼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