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港的晨霧被蒸汽船的汽笛撕成碎片。西奧多·考珀站在華爾道夫酒店的陽臺上，望著樓下熙攘的街道。

馬車夫的吆喝聲、鐵匠鋪的叮當聲、遠處愛迪生電站的機器轟鳴，編織成這座城市特有的晨曲。

“先生，倫敦有信送到。”蘭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銀盤上放著兩封蓋著王室紋章的信件。

西奧多轉身時，陽光正照在他胸前的家族紋章上，渡鴉在晨光中振翅欲飛，很快，它將變成伯爵紋章的底色，綴以橄欖枝與渡鴉。

他拆開第一封信，燙金卡片上威爾士親王的簽名飄逸自然：冊封儀式定于8月25日上午十時，于圣詹姆斯宮國事廳舉行。

第二封是殖民地事務部的密函，附件是昆士蘭土地部部長的職權清單，口吻公式化，而阿爾弗雷德王子派去的手下，還沒到昆士蘭就任，就又被送回了愛丁堡。

“通知吉米兄弟上來。”西奧多將信件塞進牛皮文件夾，目光落在墻上的美國地圖上，錫德臘皮茲市的位置被一枚銅釘釘住。

“我需要你們代我找一個家庭。”西奧多對吉米兄弟開門見山，“他們也是一對兄弟，姓萊特，此時應當住在這里。”

西奧多指著地圖上銅釘的位置，依阿華州的錫德臘皮茲市。

“他們大抵是在經營印刷方面的工作，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兄弟潛在的才能。”西奧多回憶著為數不多的細節。

“他們的母親應該身體不太好，治療和教育的流程，這一切皆按照家臣的慣例來，不必吝惜錢財，往機械方面培養他們。”西奧多看著面前的這對兄弟。

“我收到王室和政府的信，即將回到倫敦接受這次營救總統的嘉獎，所幸與愛迪生的合作已經完成，用摩根集團的入場刺激英國的計劃也很順利。

剩余在美國的工作你們先接手，過一段會有考珀家的人過來幫你們。”西奧多說著，拍了拍吉米弟弟的肩膀。

“還是太瘦了，要好好吃飯和訓練，別虧待自己，一切賬單我買單。”

又想了想說道：“愛迪生的實驗室有一個叫拉蒂默的，嘗試能不能挖過來，想必愛迪生也不會在意一個非裔的助手。”

吉米弟弟連忙點頭：“先生放心，我們一定把這些人才收集好了。”

西奧多招呼著蘭德和護衛隊拎好行李，在出門前把吉米弟弟的頭發揉亂，留下他在那傻樂。

1881年這個時間點其實對想集人物卡的西奧多來說其實不太友好，除了一年后的特斯拉，美國的人才大多數還未嶄露頭角，許多還是不會爬的娃娃，比如戴維孫、威廉·波音、德福雷斯特都還在吃奶。

而有“女版愛迪生”之稱的瑪格麗特·奈特，他已經在此之前就打探消息并遞去了橄欖枝，只不過時間尚短，他還沒有收到回復。

但他必須在收到信件的同時，立刻動身前往倫敦，展示對王室的尊重，免得保守黨跳出來又敗壞他的名譽。

奧多此次是乘坐冠達郵輪的“俄里翁”號。

這艘巨輪正在加裝冷藏設備，巨大的煙囪噴出黑煙，將天空染成灰藍色。

頭等艙套房的胡桃木家具散發出蜂蠟香氣，蘭德正在調試煤氣燈，墻上掛著紐約的風景畫。

“子爵大人。”大副鞠躬退下前說，“船長預計12天后抵達南安普頓，天氣好的話可能提前兩天。”

西奧多點頭，郵輪緩緩駛離港口，紐約城市的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后世的自由島上現在空無一物，此刻的自由女神像正在巴黎蒙索公園附近逐漸建成，被喜愛它的法國人稱為“公園夫人”。

在海上航行的時間其實是有點無聊的，西奧多又不想看那些書，最后在練習射箭的同時，試圖在游輪上找那些被埋沒的滄海遺珠。

最后在面試了三十多個要么扮可憐博同情，要么試圖濫竽充數的機械師和武器專家，西奧多果斷的選擇了投入文言文的海洋。

8月20日，南安普頓港的陰雨迎接了俄里翁號。西奧多坐在黑色四輪馬車上，望著車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倫敦街景，這片土地承載著考珀家的痛苦和興盛，但與他四年前的景象完全不同了。

新開通的鐵路線正在施工，煤氣燈換成了更明亮的電弧燈，街上的紳士們大多戴著平頂禮帽，取代了傳統的高頂帽。

考珀家族公館位于伯克利廣場，總管考珀家在倫敦產業的厄爾文·漢森早已等候多時。

“閣下。”他接過濕外套，“紋章院的威爾遜先生下午來過，說伯爵冠冕已準備妥當。殖民地事務部次官送來緊急公文，要求您冊封后立刻前往白廳。”

西奧多跟著漢森走進書房，墻上掛著祖先的畫像，其中一位身著伊麗莎白時代的盔甲，而愛德華則是溫柔的注視著他。

桌上擺著一個紅木匣子，打開后是新冊封的伯爵紋章：藍底金獅，上方是伯爵冠冕，下方飾帶寫著“忠誠與開拓”，橄欖枝與渡鴉環繞的圖案。

“試穿禮服的裁縫在客廳等候，”漢森說，“保守黨的一部分成員向我們示好，似乎是想在昆士蘭達成一些目的。”

西奧多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答應他們，只要他們和之前的刺殺案沒關系，但是一切合作都必須隱于暗處。”

禮服試穿持續了兩個小時，裁縫小心翼翼地調整著黑色緞面禮服的肩線，那上面繡著新的伯爵紋章，金線在煤氣燈下閃爍。

待黃昏時分，西奧多獨自前往紋章院。

威爾遜先生正在檢查伯爵冠冕，九顆銀球均勻分布在冠冕邊緣，中間鑲嵌著昆士蘭產的藍寶石。

“按照傳統。”威爾遜說，“冠冕只能在冊封儀式和議會開幕時佩戴。“他頓了頓，“但威爾士親王殿下特別允許您在昆士蘭使用，這是前所未有的恩典。”

西奧多看著眼前這個比他腦袋都大的華麗冠冕，一時間只能微笑的感謝王室的恩德。

到底誰會日常戴這種壓迫頸椎的冠冕啊，還恩典，崇尚實用主義的西奧多倒是對上面的飾品價值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