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噩夢
- 穿越1618:我在神羅當皇帝
- DL.鴻毅
- 2021字
- 2025-05-30 12:00:00
窗外的夜色褪去,漸漸透出一抹晨光,王宮寢室內的燭火燃到了盡頭,只剩最后一星燭焰在銅托中跳動。
斐迪南坐在床邊,睡衣依舊浸著冷汗,那是昨夜入夢后殘余的惶恐與不甘。
那夢已經過去了,但他記得很清楚,甚至可以把那夢境的每一幀都重新調出來。
他清楚,那不是預言,不是神啟,只是舊日失敗的堆積,突然在腦中找到了縫隙。
在夢中,他坐在一張冰冷的金屬長椅上,身后是一扇木門,門虛掩著,房間里沒有鐘表,也沒有窗戶。
他能聽見里面有幾個人在說話,聲音被壓得很低,但每一句話他都聽得清楚。
“這孩子研究的是很深刻,只是可惜方向太偏了,可惜了這樣一個好苗子啊……”
“博士是多了點。年輕人還是不要太理想主義……”
“他能力沒問題,但做事太執(zhí),不太適合這里。”
他說不出話,也沒有說話的機會,只是在門外坐著。
他知道,他們質疑的不是他的研究和學術水平,他們質疑的是他這個人存在的價值。
他低著頭,靜靜看著自己手里的那份材料——紙張邊角被他反復摳起,又壓平,仿佛這樣就能釋放他山大的壓力一般。
畫面一轉,他回到了父親去世那天醫(yī)院的急救室門外。
在狹窄而陰暗的走廊里,急救室的大門緊閉,門外都是嘔吐的味道。
他坐在長椅上,雙手冰冷,嘴里叼著一根幾近熄滅的煙。
他本想再抽一根,卻發(fā)現煙盒已經空了,于是他便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地望著急救室大門上方那盞紅燈。
那燈亮著,亮得刺眼。
他曾經恨不得讓那盞燈能熄滅,現在卻恨不得讓它永遠別滅。
畫面再次轉變,他回到了家里。
屋里昏黃的燈光尚未全部亮起,只剩床頭那盞老舊的臺燈投下的光暈照亮著周圍。
燈罩是早些年買的,米黃色的布料邊緣已經泛灰,支架的金屬涂層剝落出幾道銹痕,光線透過布面,把母親的背影拉得極長,將她那道沉重的影子斜鋪在墻上。
窗簾半拉著,一邊的簾鉤似乎已經松脫,垂著一截松線。窗外是皚皚白雪,一股股冷氣從未封嚴的窗縫中滲進來,讓室內帶著一絲霉氣和塵味。
房間角落堆著兩只編織箱,一只里頭是他母親的舊毛衣,一只是父親去世后留下的文件袋,最上面一張是病歷復印件,被他不知什么時候用煙頭燙出了一個洞。
墻上掛著一家三口的舊照片,照片斜了一點,玻璃罩里積了一層灰。
照片中母親的笑容溫柔、和藹,卻與床頭那瘦削背影之間隔了整整十年,又或者,隔了一個冬天。
眼前的母親坐在床頭,低聲哭泣著。
隔著厚重的夢境,那哭聲竟聽得格外清楚,一字一句像是刀尖,扎在他心口。
“你明明是博士啊……你不是說,你能改變世界嗎……”
那聲音幾乎與夢無關,更像是此刻還在他腦中響著。
哪怕已經從夢中醒來,他也清楚記得那語調的細節(jié):沒有責備,卻滿是破碎的信任。
那是比責罵更沉重的東西。
他張了張口,夢里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有車禍那一瞬間的玻璃碎裂聲,在回響。
“嘭。”
他猛然坐起,不過這次起來后,攜帶著的不是劫后余生的不敢置信,而是如無底深淵一般的驚愕。
那一刻,斐迪南全身是汗,心跳得像是要把胸膛震碎,握緊被角的手冰冷無比,而身下的絲綢被褥已經濕了一大片。
他就這樣坐在那里,任憑冷汗慢慢浸透衣衫,沒有動手將其擦去。
那夢更像是某種審判——不來自神,更不來自他人,而是來自過去那個“失敗者”本身。
他清楚,這不是神啟,也不是命運的暗示,只是一個普通人過于沉重的人生,在被安放進一副過于莊嚴的軀殼之后,試圖掙脫時所產生的回響。
他慢慢抬起頭,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天還沒亮,東方不過是一層淺淡的灰藍,遠處城市的輪廓也還在晨霧中淹沒著。
宮殿屋脊上的金屬裝飾尚未反光,鴿子也還在棲息,一切都像還沒醒過來的夢中場景。
他呼出一口濁氣,然后緩緩站起身來。
隨后,他走向書桌前,掀開外袍,將那件已經貼著冷汗的寢衣脫下,扔進一旁的銅質衣桶。
寒意在一瞬間從皮膚爬滿脊背,但他沒有回頭,只是取出昨日預備好的晨禮服,一件淺銀色內袍,一層亞麻薄衫,外加深藍金邊的披肩,然后一層層細致地穿上。
最后,他打開抽屜,從當中取出了那枚銀質十字架——這是斐迪南,或者說原主身份的象征之一。
整理妥當后,他走到書桌邊,掀開一本拉丁福音書,隨手翻開那一頁——不是待會彌撒時需要用到的章節(jié),也不是禮儀方面的指導,只是他昨日隨意夾住的頁碼。
但他看著那一行字,沉默良久。
“Et lux in tenebris lucet, et tenebrae eam non comprehenderunt.”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卻不接受光。)
大約一分鐘后,他合上書,輕輕按住封面。
斐迪南知道,他不是光,也不在光中。
他只是那黑暗里的一塊石頭,在舊世界崩塌前最后被搬動的那一塊——如果他動得足夠好,或許能讓它倒得快一點,干凈一點,然后清出道路,讓步光明。
而今天晚上,便是斐迪南在穿越過來以后與外界的第一次接觸。
自前天晚上和兩位主教見面以后,斐迪南便對外宣稱,自己身體在前幾天突感不適,并已于前天痊愈。
為了“慶祝自己痊愈”,他邀請了普雷斯堡以及周邊的所有天主教貴族和主教,于今日(5月29日)在普雷斯堡城堡會客廳舉辦一場晚宴。
雖說他已經和兩位主教見過面,但那畢竟是小型的私密會議,并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他們之間的對話。
今天晚上的晚宴則不同——這一次,他的言行舉止、行為變化,將會被所有人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