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芳怎么也沒有想到,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會是這樣的一個場景。
當時情況太急,她也沒有其他武器,只得把許建業給她的那瓶酒當作了武器。
事后,許建業才告訴她,這人聯合別人騙了自己八千塊錢。
那可是八千塊啊,陳方芳一個月就一百出頭,她略微算了下,自己不吃不喝也得七年的時間才能攢下來。
看來自己這一瓶子砸下去,還是正確的,壞人就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等到審訊室中的例行詢問結束,三哥陳方民嚴肅地說明了問題的嚴重性。
“就算他是嫌疑人,如果你給打出個好歹,也得負法律責任!”
陳方芳暗自吐了吐舌頭,她并不后悔,只是心中免不得多想,自己的做法,在許建業的心中,留下的是好的印象,還是壞的印象。
許建業帶來的禮物,在自己手中沒到十幾秒就碎了。
可當時時間緊迫,眼看著那張德發就要跑了,沒時間給陳方芳去地上撿塊磚頭。
審訊室內。
頭上用紗布包的和粽子一樣的張德發,一臉的緊張。
他在南坪鎮周圍,靠的就是販賣信息,幫助別人介紹客戶討個生活。
掙點兒‘茶水費’。
沒想到,這次倒了血霉,遇到了兩個騙子,確定那兩人跑路后,張德發就躲了幾天。
今天悄悄潛回縣城,想帶走女兒,準備離開南坪鎮。
卻沒想到,竟然被許建業給逮到了。
“姓名。”
“張德發。”
“年齡。”
“23歲。”
“你頭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這是我不小心摔的,警察同志。”
陳方民很意外這個答案,可還是重新問了一遍。
“這是你摔的?我怎么聽說,是別人打的?”
“真的,真的是摔的,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
往下審問,張德發全部都交代了,什么時間認識的那兩個惠城來的采辦。
自己如何幫他們介紹企業,又如何找到的許建業,最后自己為什么要逃,全都說了一遍。
根據供述,張德發也不知道那兩人是騙子。
畢竟,不管是穿著口音,還有那手上的大哥大,證件齊全的他們,怎么看都不像個騙子。
第一次接觸,那兩人并沒有看上許建業家的酒廠,直接就走了。
等過了幾個月,才又回到了南坪鎮。
有哪個騙子,會等籌劃了半年之久?
不管陳方民如何問,張德發都只承認,自己只是介紹人認識,事先并不知道對方是騙子。
自己是害怕許建業找自己的麻煩,所以才躲了起來,當然,那1000元的茶水費,也被自己給花光了。
審訊一直熬到下午。
到中午的時候,陳方芳被人喊著去了食堂吃了飯。
至于許建業,則是在另一間屋子里等著。
“這就是他交代的全部,當然,我們不可能因為這個就放他走,還需要繼續調查。”陳方民把不敏感的信息告訴給了等候的許建業,“另外,根據我們調查的情況,又多了一個受害者,另一個縣里,有一家包材廠的老板,騙了5000塊錢,局里很重視,準備成立專案組,張德發落網,對我們來說,是個突破口。”
張德發得暫時拘留,他說的這些,必須要去調查確認。
如果真如他所說,自己也不知道對方是騙子,那就只能放了。
對于找回這些錢,許建業并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警察同志,張德發頭上的傷是我干的,和那個女同志沒任何關系。”
陳方民深深地看了一眼許建業,他沒想到許建業第一句話,竟然是把責任給攬在自己身上。
沉默片刻,說道:“張德發自己說了,那傷是他自己摔倒造成的。不過……下次遇到這種事,不要蠻上,如果他手上有刀怎么辦?”
許建業松了口氣,連連點頭認錯。
張德發被砸暈的時候,許建業也是嚇了一跳,畢竟當時就見紅了,陳方芳還上去踹了兩腳。
要是真有個好歹,這算不算故意傷害,許建業也拿不準。
好在,當時公園多是大爺大媽,聽到有人耍流氓,只是圍過來,并沒有拳打腳踢。
若是換個地方,張德發最少得在醫院躺幾個月,見義勇為的熱心市民,這個時候可不少。
在得到‘等通知’的答復后,許建業這才出了審訊室。
剛出審訊室,就看到要被帶走的張德發。
看到許建業,張德發連忙上前,對著許建業就跪了下去。
“五哥,這事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騙子,我也是受害者,對不起咯五哥!”
“哎哎哎,干什么?快起來!”另一名押解的警察,連忙訓斥。
對于張德發這樣求饒,許建業嗤之以鼻,不管他知不知道是騙子,他也是跟著跑路了。
許建業是連他也找不到,這才認定,自己被騙了。
“五哥,有個事我就求你,我家里的老母和女娃,還等著我送錢回去。我知道你是菩薩心腸,麻煩你幫襯下,別讓那老小在家餓死了。”
張德發帶著哭腔懇求許建業幫忙,沒等許建業答復,就被兩名警察押走了。
這時,守在大廳的陳方芳走了上來,問道:
“可以走了嗎?”
“你進來!”陳方民丟下一句,轉身回了審訊室。
……
“陳警官,你有啥子事還要問嘛?該說的都說了。”
望著自己的小妹,陳方民皺著眉:“現在不是公事,是私事。你今天和許建業在沿河公園干什么?”
關于小妹陳方芳和許建業的事,陳方民是清楚的。
那日聽到許建業的名字,他覺得熟悉,所以才問了一句是不是許家莊。
“當然是相親,還能干啥子。”陳方芳一點兒也沒想瞞著。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陳方民的上頭還有兩個哥哥,方芳是最小的妹妹,家里的哥哥都很疼她。
聽到19歲的妹妹去相親,陳方民頓時有種煩躁的情緒。
半晌后,陳方民開口:“身為你三哥,我提醒你一句,許建業借了信用社一萬元,被人騙了八千塊!”
“那又咋子嘛,陳警官,問一哈,這八千塊錢是他賭球咯喃,還是花球咯喃?“
“那倒沒有,只是被騙了。”
“扯啷個多爪子嘛?你是個警察噻,幫到找回來不就扯抻展了嘛!“陳方芳頓時起身,“莫得事的話,我都先閃咯哈!“
陳方民本想要委婉地提醒下妹妹,許建業欠了一屁股債,沒想到,反被對方教育了一頓。
“妹妹還是長大了……”陳方民坐在椅子上,翻開手中的審訊錄,思考了起來。
出了審訊室,陳方芳恢復了笑容,看到許建業還在等自己,便走了過去。
“許建業同志,你中午吃得飯沒,要不要去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