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童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我本末倒置了？我應該著重于修煉，而不是畫畫？”

李鶴搖搖頭，煞有介事：“不，不同的人修煉方式不同，就像封名宗師那樣，劍厲害的叫劍圣，拳厲害的叫拳皇，以畫入道而披靡天下的，就算畫圣。”

“哇！李鶴，你怎么知道這么多的？”

李鶴自然不知道，這都是他自己猜的。

“我不過是把自己見過的規律總結起來，”他得意地笑了笑，“所以，你要不要考慮報武科？”

見林清童有些猶豫，他又說：“你有700武元值，放眼全校新生都名列前茅。”

林清童徹底沉默了，面前的湯底映照著她變幻不定的神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你說的好像有道理，我……我回去再和我爸媽好好商量一下。”

李鶴點點頭：“你這么優秀，叔叔阿姨肯定樂意讓你學武。吃飯吧，下午還要回學校呢。”

他低下頭，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銅鍋邊緣的紋路上，他一開始就覺得這個紋路很特別。

這是一種對稱的獸面紋，雙目圓瞪，頭生雙角，張牙舞爪。

李鶴仿佛在哪里見過——這個世界許多地方都有這種粗獷的紋路

“應該是饕餮紋，”他想到上一世在歷史博物館中見過的青銅器，暗自尋思：

“不愧是武道世界，崇尚力量，這種饕餮紋居然從夏商時期傳到了現在，話說那時候是不是真的有饕餮啊？兇獸嘛......”

林清童夾起一片剛燙好的毛肚，注意到他對著桌子發呆，以為他不知道這個，便介紹道：

“這個叫獸面紋哦，據說是祖輩仿照他們那個時期的兇獸做的，一開始用做盾牌上，打仗的時候有威懾力，流傳到現在變成了裝飾品。”

獸面紋？

李鶴可從沒聽說過，他心里確定這個就算饕餮紋呢，也許饕餮紋就算獸面紋的一種？

他不想在林清童面前表現得一無所知，所以揚起下巴，笑道：

“我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這個準確的名字叫饕餮紋，盛行于商周時期。”

“饕餮紋？”林清童疑惑地眨了眨眼，將毛肚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反問：

“那是啥？沒聽說過啊。商周是什么？周朝我知道，是咱們天龍國最初的締造者嘛，商是什么？也是朝代嗎？沒聽說過。”

李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周朝之前沒有朝代？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喉嚨有些干澀：“那……那夏朝呢？大禹治水、啟建夏朝，這些你也沒聽過？”

林清童看著他煞有介事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鶴，你說假話也不打草稿，我有那么好騙么？怎么說我也是高中生，周朝是第一個王朝我還是知道的。”

李鶴沒有再說話，怔怔地看著面前翻滾的紅油鍋底，耳邊林清童的聲音變得模糊。

不是林清童記錯了，也不是這個世界的歷史課本偷工減料。

是他錯了。

夏、商，甚至是炎黃時期，這些在他前世記憶中，承載了無數燦爛文化的時期，在這個世界，憑空消失了？

是這個世界錯了！

那些浩如煙海的甲骨文卜辭、氣勢恢宏的青銅器、殷墟……那些鐵一般的證據，難道在這個世界都不存在嗎？

為什么？

是誰做的？

目的又是什么？

這頓火鍋，突然變得有些食不知味了。

李鶴眼珠轉了轉，故作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這可不是我忽悠你的，這是野史記載。”

林清童捂著嘴哈哈大笑：“這是你自己寫的《李氏春秋》吧？”

李鶴用公筷夾起燙好的肥牛卷放到她的料碗里：“快吃快吃，吃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

這動作無比自然，仿佛是發生了千百遍。

林清童微微一愣，手下的臉蛋微紅，小心翼翼地夾起肉送進嘴里。

......

當盤子里的蔬菜都寥寥無幾時，鍋底也只剩淺淺的紅湯。

兩人靠在椅子上，李鶴看著對面專心致志吸著酸梅湯的少女，有些恍惚。

林清童滿足地瞇了瞇眼，看了一眼時間，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看看能不能說服我的父母。”

“嗯，我也回去了。”李鶴站起身。

兩人在小吃街門口分別，林清童乘坐出租車回家。

李鶴徒步走回武道廣場，猶豫片刻，他拿出手機給班主任李軍請了假。

理由是自己在武館報了名，下午開課，再配上一張曹龍給的名片。

張軍很快批準，畢竟曹龍的名聲無人不知。

李鶴收起手機，站在廣場上發了會呆，然后走向前方高聳的武道館主樓。

歷史有問題，可這不是他現在應該考慮的，他只是個凡俗之人，根本沒什么能力去調查這件事。

現在首要的目標就是提升自己。

走進大廳，他把手里的名片交給前臺的工作人員。

對方看了一眼名片，職業性的微笑立刻染上了幾分真實的敬畏和熱情，語氣也變得格外客氣：

“您好，是來拜訪曹局長的嗎？這邊請，我帶您乘專用電梯。”

電梯內，燈光明亮，運行無聲。

工作人員試探著問道：“看您的年紀……應該是曹副局長的子侄輩，或者有特別引薦？”

她顯然無法將眼前這個少年與曹龍這種需要預約排隊的大人物聯系起來。

“不是，曹師傅讓我找他，教我幾招。”

工作人員有些驚訝：“曹局長居然愿意教你？有多少富家子弟、武道高手想跟他學一招半式都不行。”

“嘿嘿，我和他可是生死之交。”李鶴摸了摸下巴。

“哈哈哈，真有意思——好了，我們到了，你自己進去吧。”

“滴”，電梯門打開的剎那，李鶴的耳膜被震得生疼，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火光陣陣，曹龍正對著一個高級訓練假人揮拳。

“轟！轟！轟！”

每一拳砸落，都爆發出沉悶的巨響。

刺眼的火星四濺，堅不可摧的合金假人被打得不斷震顫哀鳴。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金屬焦糊味，李鶴感覺自己心跳都慢了幾分，有些喘不上氣。

見他來了，曹龍大喝一聲，身上火氣內斂，一切歸于平靜。

他走到桌子旁，拿起上面的水，單手擰開，仰頭灌了幾大口。

隨即看向門口已經熱得大汗淋漓的李鶴，笑得瞇起眼睛：“你小子，約會結束了？”

聞言，李鶴本就通紅的臉直接燒了起來：“曹，曹師傅，你怎么知道我去約會的——不不不！不是約會，就是普通同學。”

“哈哈哈哈哈，小孩子的心思最好猜了，上午你拒絕我的時候，我就能猜到你要干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