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龍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訓練場里顯得格外響亮。

“行了行了，還不好意思，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懶得多問。”

隨后，他笑容一收，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你來找我，是下定決心要學了？”

李鶴立刻收斂表情，站直了身體，肅然道：

“是的，曹師傅，我想變強，我想學武，請您指點。”

曹龍的目光銳利起來，仔細地審視著李鶴，眼里仿佛藏著一條龍。

片刻后，他緩緩開口：“想讓我教你，可以，但有幾句話，我得先說清楚。”

“第一，我的訓練很苦，不是鬧著玩的。怕吃苦，趁早說。

第二，打好基礎最重要，別總想著一步登天。基礎不牢，后面都是虛的。

第三，訓練的時候，我讓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許偷懶

第四，我還沒收你為徒，你不許逢人就說是我的徒弟。

做不到，現在就可以走了。”

李鶴毫不猶豫地回答：“曹師傅，我能做到。”

“好。”曹龍點了點頭，迫人的氣勢緩和了一些，似乎對他的態度還算滿意，“那就跟我來。”

他帶著李鶴來到訓練場一處相對空曠的地方，指了指地面：“站在這里。”

李鶴依言站好。

“看好了，這是‘混元樁’，煉體的基礎。”

曹龍雙腳分開與肩同寬，屈膝下蹲，雙手在胸前環抱，如同抱著一個大西瓜。

整個姿勢看起來并不復雜，李鶴心想，這不就跟前世的馬步差不多嘛。

他學著曹龍的樣子擺出了混元樁的姿勢。

上一世的他扎馬步不能超過一分鐘就會膝蓋酸脹。

但現在，他站了好一會兒，除了感覺姿勢有些別扭，竟沒什么太大的負擔。

他心中不免有些暗自得意，這一定是因為那顆虎睛丹的洗髓功效。

身體素質果然不一樣了，說不定還能被曹龍夸一句天賦異稟。

然而，下一刻，曹龍就出走到他面前。

“姿勢不對。”

話音未落，他伸出手，先是在李鶴的膝蓋外側輕輕一撥。

李鶴身體晃動了一下，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接著，曹龍的手掌按在他的后腰上，微微用力一壓。

他只覺得脊柱一陣酸麻，腰部不由自主地挺直。

最后，他的雙臂被調整到正確的角度，肩膀被向下按了按。

這三個動作幾乎在同一時間完成。

李鶴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都被迫調整到了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

酸痛感開始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記住這個感覺。”曹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放松，但不能松懈。”

他咬著牙，努力維持著這個姿勢，汗水開始從額頭滲出。

“嘖嘖，這才一會兒就這么虛了？”曹龍嘖嘖搖頭，隨即輕笑一聲，“年輕人，還是要注意節制啊。”

李鶴的臉又紅了，默默吐槽這個世界的自己，年紀輕輕就開始做手藝人……

僅僅保持了幾分鐘，他就感覺雙腿開始微微顫抖，手臂也變得沉重起來。

就在他覺得有些難以支撐的時候，有用一股無形的壓力突然降臨。

李鶴的身體猛地一沉，雙腿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

他感覺每一次吸氣都像是拉扯著風箱，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站穩！”曹龍的聲音不大，卻很嚴厲，“這點壓力就受不了，還談什么練武？

武者的力量，不會超過心中的意念。

就像噴泉的高度不會超過它的源頭。”

李鶴幾乎不能思考了，滿腦子就只剩下一個念頭——撐住！

在這種壓力下，他身體的每一處不協調和弱點都被無限放大。

但他又不能完全專注于那些薄弱的地方，因為太疼了，他需要分散一下注意力緩解疼痛。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在腳下形成一小灘水漬。

他的視線開始有些模糊，耳膜隨著心臟劇烈的跳動。

“調整呼吸，跟著我的節奏來。”曹龍把手放在他的背上，時而用力，時而放松。

李鶴艱難地嘗試著去控制呼吸，他感覺自己的肺部像是在燃燒。

體測一公里都比這個舒服。

“意念，用你的意念去引導，集中注意力！”

曹龍見他一副要死的樣子，明顯是注意力渙散，不由得有些生氣：

“氣沉丹田，不是讓你把氣憋在肚子里！”

李鶴被吼得清醒了一些，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清晰的劇痛，讓他面容都扭曲了起來。

“放松你的肩膀，放松你的胸腔！讓氣流自然下去！像水一樣，流遍你的四肢百骸！”

李鶴緊咬牙關，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可是他感覺不到所謂的氣，只能感覺到痛。

曹龍皺眉，捏了捏他的胳膊：“你的肌肉是繃著的，放松，不要跟自己較勁！”

每一秒都被拉長。

李鶴又花了好一會兒尋找放松的感覺，身上的劇痛已經有些麻木，他的肌肉慢慢放松。

“嗯？”

曹龍似乎察覺到了李鶴的變化，但沒有多說，只是維持著壓力的輸出。

不知過了多久，當李鶴感覺自己真的已經到達極限，兩眼發黑。

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

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

渾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李鶴整個人像是剛剛從水里出來一樣，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感覺沒有了。

曹龍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今天就到這里。”他轉身走向訓練場的另一邊。

“休息好后，自己把地上的汗擦干凈，明天早上六點，準時到這兒。”

李鶴艱難開口：“可是我明天還要上課呢。”

“請假。”曹龍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你的潛力不錯，是個學武科的好苗子，別浪費了。”

李鶴掙扎著，花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用角落的拖布處理了一下地上的人形汗漬。

隨后抬頭看了一眼曹龍，他正用桌子上的紫砂壺燉煮著什么。

“曹師傅，沒事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等一下，把這個喝了再走。”曹龍提起紫砂壺。

“這是補氣血的，你毅力不錯，不過氣血確實虧空太多——以后要是多多注意。”

李鶴又有些尷尬，撓撓頭：“曹師傅，我吃過一顆虎睛丹，氣血上應該不會虧太多吧？”

“虎睛丹？”曹龍扶額，“虎睛丹的功效是伐毛洗髓，強健筋骨，對氣血的補益是次要的。

而且你氣血虧空太多，就算吃了虎睛丹也不能完全吸收。

它的藥力長期殘留在你體內，反而不好。

你這屬于是花錢買受罪。”

說著，他倒了一杯壺中的液體。

李鶴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只是接過杯子。

似乎是枸杞、紅棗一類熬制的，泛著淡紅色。

他吹了吹，一飲而盡。

“多謝曹師傅，我明天一定按時到——我還要去一趟圖書館，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