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呀！什么樣的液體能夠滲透鋼筋混凝土，強腐蝕性？”

周陽抬起頭，認真盯著天花板，看著那緩緩從樓板間滲出的紅色液體，心里七上八下的。

“這地方不太安全了，我們要趕緊離開這里。”

“走？去哪？”柳婷驚恐地看著門口猙獰的裂縫。

門外一片死寂，之前那撬門的東西也消失了，但這寂靜更令人不安。

周陽攥緊那把箍著銅環的舊拖把，這是他如今唯一的依仗。

“總比等死強！跟緊我！”他拉著柳婷，一步步慢慢挪向那破損的門。

門外走廊空無一人。應急燈昏黃，地面異常干凈，之前的地獄景象仿佛從未發生。

“人呢？”柳婷聲音發顫。

周陽心一沉，握緊拖把，謹慎地走出衛生間。空氣彌漫著超市慣有的清新氣味，刺鼻異常。

人聲從樓下隱約傳來，周陽拉著柳婷躡手躡腳的從樓梯下去，發現超市內一片祥和。

超市燈火通明，貨架整齊。顧客悠閑購物，理貨員補貨，收銀員微笑結賬。面包香、水果甜，一片祥和。與他們經歷的煉獄天差地別。

柳婷拉了拉周陽手臂：“他們現在應該是恢復了過來，但是過幾個小時估計又會變回去，我們趁機要趕緊跑，不過要小心那個隱藏在人群里的真正的鬼?！?

“嗯！”周陽點點頭。

前邊一個穿深藍工服的保潔員正低頭擦拭冰柜，動作笨拙認真。

正當二人路過之際，他突然橫過身子擋住了去路。

周陽瞬間警惕，拖把銅箍對準他。

保潔員抬頭，是張普通憨厚的臉，眼神專注，推車離開，對狼狽的二人視若無睹。

“不是他...”柳婷低語，“我們要小心點，別被發現。”

周陽目光掃過其他深藍工服員工，補貨、處理生鮮、咨詢...神情自然，動作流暢，眼神清明，毫無異樣。

難道結束了？還是幻覺？

“周先生！柳小姐！可算找到你們了！”一個熱情洋溢的聲音響起。

超市經理大步流星走來，深藍西裝筆挺，笑容滿面，精力充沛。

“太好了！你們沒事！”經理熱情伸手想拍周陽肩膀，瞥見那臟污的拖把時動作微頓，笑容不變，眼底卻飛快掠過一絲厭惡。

“經理？”周陽聲音冷淡，警惕后退，拖把銅箍若有若無指向對方。柳婷嚇得縮到他身后。

“是我！”經理笑容更盛，仿佛沒察覺敵意，“別提了！剛才電路老化跳閘，監控全斷！我帶老李老吳搶修，路上還遇到點小意外，折騰了好幾個小時！一恢復就來找你們了！讓你們受驚，真抱歉！”

“老李和老吳呢？”周陽緊盯他雙眼。

“老李家有急事，剛剛請假走了。至于老吳？”經理無奈一笑，“那家伙，估計累壞了，修完就溜去休息室補覺了，叫不醒！”

“這家伙好像...記憶出現問題了？”周陽心里暗自琢磨著，覺得眼前這個經理著實古怪。

“電路故障？”周陽聲音更冷，指向走廊方向，“那撞爛的門框墻壁也是故障弄的？”

經理看去，一臉驚訝懊惱：“哎呀！肯定是搶修時搬東西撞的！毛手毛腳！回頭我批評他們！一定賠償維修！”

周陽不再言語，冷冷看著他。

經理則眼神坦然，笑容真誠，周遭人聲鼎沸，燈光明亮，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經理轉向發抖的柳婷，關切道：“柳小姐嚇壞了吧？臉色這么差！我安排地方休息？或者送你們去醫院？費用我們全包！”他再次伸手，帶著不容置疑的關懷探向柳婷手臂。

周陽猛地側身隔開，手中拖把順勢往地上一頓，銅箍精準擋在經理鞋尖前。

“不必?！敝荜枖蒯斀罔F，“我們沒事。經理費心了。”他捕捉到經理眼底在銅箍出現時，那轉瞬即逝的極度厭惡和一絲...忌憚。

“真沒事？”經理笑容不變，眼神深了些，“剛才真是抱歉，為表歉意，二位今天消費全免！還有...”他壓低聲音，遞上一張名片，“柳小姐若心神不寧，或...做了噩夢？隨時聯系我。我們認識好心理醫生，可以疏導。這種意外，心理陰影難免嘛！”

周陽沒接名片：“這就不必了，你先忙，我在超市里繼續逛逛?！?

“好說好說?！苯浝砟樕蠏熘Α?

周陽不再糾纏，他拉起柳婷的手，轉身走向出口。

隨著離出口越來越近，周陽的心也揪了起來，“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快離開門口時，突然旁邊收銀臺的一位年輕女收銀員突然快步向他們走來！

周陽的心驟然提到了嗓子眼！

那只鬼終于忍不住，要在最后關頭發難了？！

他幾乎是本能地猛一轉身，將柳婷死死護在身后，同時右手將那根沾滿污漬的舊拖把橫在身前，棍頭直指來者！

柳婷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帶得一個踉蹌，手里的幾袋小面包差點掉在地上。

“先生！先生您別激動！”年輕的女收銀員被他這如臨大敵、仿佛要拼命的架勢嚇得花容失色，猛地剎住腳步，連連擺手后退了兩步。

“我...我沒別的意思！”她慌亂地指著周陽身后、還在茫然狀態下的柳婷，語速飛快地解釋：

“這位小姐，她...她拿了我們面包區的幾袋面包，還沒結賬呢！我...我是來提醒一下的...”

“呃？”周陽緊繃的神經像被針戳了一下的氣球，瞬間泄了氣。他順著收銀員手指的方向，茫然地轉過頭。

只見柳婷正一臉無辜地站在他身后，左手還捏著半塊剛撕開包裝的面包，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右手則抱著好幾袋不同口味的小面包，包裝袋被捏得嘩啦作響。

她顯然餓壞了，趁著周陽注意力全在經理和出口上，一路走一路順手牽羊，完全沒意識到結賬這回事。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抱...抱歉...”周陽耳根有些發燙，“誤會了?！彼统鍪謾C，掃碼結了賬。

“謝...謝謝惠顧...”收銀員聲音帶著點顫抖，眼神在周陽身上飛快瞟了一眼，然后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仿佛多待一秒都怕再生變故。

周陽一把拉住還在努力咀嚼面包、狀況外的柳婷，幾乎是拖著她，幾步就沖出了那扇緩緩打開的自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