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飛木雕振翅而去,曹操皺著眉頭深深一嘆。
這時,張白騎正好趕來,在門外行禮求見。
“深夜何事?”曹操淡淡打量了張白騎幾眼,目中閃過了一絲驚奇,旋即恢復如常。
咦?這小吏竟然破境了。
看來倒也不算是一竅不通的朽木,只是開悟的時間晚了一些。
張白騎入內,有些緊張地將青雪在王記布店所見的情況如實匯報給了曹操。
曹操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點頭“嗯”了一聲,在案幾上鋪開一卷竹簡埋頭問道:“何時破的境?”
“就這兩日。”
“不錯,沒什么事就退下吧,明日東院倉曹會有新的主事到任,是上頭來的,姓賀。”
張白騎面色微變,默默行禮告退。
曹操特意告訴他這事兒,不用多說,人肯定是蹇碩派來的,估計是他干兒子賀勝的關系戶。
這下倒是要更加小心些了,雖然這應該是蹇碩和曹操之間的博弈,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肯定會被波及。
上次賀勝約架沒能殺了他,這回看樣子是打算在規則內弄死他。
張白騎在堂外站了片刻,輕輕揉了揉鼻子,回頭望了一眼正在對燈看書的曹操,若有所思的離去。
剛回到廄院門口,就碰上了尉曹的傳令兵。
“張白騎,馬隊官征調辦差,速往府門集合!”
“這就來。”
......
張白騎和幾名東院小吏跟在馬元義的身后,一路來朝著北市奔去,那功曹的小吏也在其中。
此時已經宵禁,街上空無一人,馬元義邊跑邊向眾人說著今夜的差事內容。
“夏侯府丞在西市的王記布店廢墟蹲守到了采月宗的妖人,王記布店確認為邪宗窩點,各處分店需要盡數查抄!”
王記布店生意一向很好,在洛陽各個坊市都有分店。
北市雖然不算繁華,但也開了一家。
張白騎在北市的時候基本沒進去過,因為里面的衣裳都是賣給貴人們的,起步價都是上千上萬。
平時店面十分冷清,屬于是半年賣一件,一件吃半年。
掌柜的名叫唐周,原本是個落魄書生,靠著在街上給人代寫書信為生,后來受雇到了王記布店替人家打理鋪面。
“張白騎,你熟悉北市,等會兒你來打頭。”
“喏!”
張白騎應了一聲,北市他可太熟悉了,閉著眼睛都能轉上一圈。
不久,眾人叫開坊門進入北市,迅速來到了王記布店。
鋪面已經歇業,但里面還亮著燭光。
張白騎喘了口氣,上前直接踹開了門扇,大喊一聲道:“都尉府辦案!”
柜臺上,掌柜唐周被嚇了一跳,趕忙轉出行禮道:“諸位上差,這是何意?咦,這不是張亭長嗎?”
馬元義沒有搭理,下令眾人仔細搜查。
張白騎走到柜臺前瞧了瞧,發現唐周正在抄書。
“你寫的這是什么?”
“太學門前的熹平石經。”
唐周趕忙點頭哈腰地回答道,轉入柜臺內取出了一串銅錢十分嫻熟地塞到了張白騎的手中。
張白騎低頭看了看,有些不舍地將錢串扔回了柜臺上,笑了笑說道:“沒想到你還挺勤奮。”
這一串至少一千錢,雖然他很想拿,但想想還是算了,他可不想再吃軍棍。
況且他還是有底線的,這種錢不能拿,萬一這小子有點什么事在身上,那可就麻煩大了。
“唉!勤奮若是有用,那我早該進入太學修行悟道了,如今點燈熬油,也不過是聊以自慰而已。”
唐周余光瞥了瞥敲擊地面的都尉府吏員,又不聲不響地摸出了一塊金餅推到了張白騎面前。
張白騎目光驟然大亮,一枚金餅價值一萬錢,這誘惑可有點太大了。
他舔了舔嘴唇,幾度想要伸手,但最后還是強忍住了。
就在這時,刑曹小吏二牛走了過來,正準備搜查柜臺,忽然看見臺面上放著錢串和金餅,不禁一愣,皺著眉頭看向了張白騎。
“你不要?”
張白騎眼皮一跳,趕忙搖了搖頭,十分正經道:“我不是這種人。”
二牛點了點頭,隨即若無其事的將金餅塞進了懷中,又將錢串拎起,轉身扔給了正在敲地板的小吏,口中嘟囔道:“大牛師姐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有錢都不要。”
張白騎見狀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把將二牛拉住,黑著臉道:“你敢受賄?”
二牛一愣,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看傻子的目光:“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查抄’啊?查抄,懂嗎?”
“我特么......”
張白騎被問的啞口無言,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二牛揣著金餅將唐周一把拽出,美滋滋地檢查起了柜臺。
唐周踉蹌幾步,退到了角落里,目光開始變得森冷。
張白騎正在滿心后悔之時,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馬元義一掌轟開了布店的地板,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張白騎心頭一震,視線“唰”地一下鎖定了唐周。
二牛和那功曹小黃吏瞬間身形一閃,和張白騎呈三角站位將唐周直接圍住。
馬元義掃了一眼唐周,吩咐道:“你們擒住他,我下去查探一番。”
他沒有在唐周身上感受到靈力波動,看樣子應該不是修士,所以沒什么威脅。
刑曹的二牛是鍛體境大成,功曹的黃仁是鍛體境小成,張白騎也已是鍛體境入門,三人擒一人,絕無什么問題。
馬元義說完便從入口縱身躍下,往密室中一探究竟。
“唐周,你是掌柜,可別說不知情,念你是普通人,乖乖束手就擒,免得丟了性命。”
二牛看在那塊金餅的面子上好心勸了一句。
唐周站在昏暗處,臉上燭光明滅不定,墻上倒映著高大的影子。
“我受郡里舉薦,千里迢迢前來洛陽太學求學,卻不想到了后才知被人頂了名額,身無分文落魄街頭,是王家給了我一口飯吃,我得知恩圖報啊。”
話音未落,唐周忽然抬手,袖中滑出了一支黑色的毛筆,筆桿上溢散著濃郁的黑氣,就像是搖曳的火舌。
筆鋒凌空一劃,在虛空中寫出一個“貪”字。
頃刻間,二牛懷中揣著的金餅突然炸開,直接將其炸翻在地,口吐鮮血氣海紊亂,捂著胸口難以置信:“你非太學諸生,竟能修文悟道?不對,你這是邪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