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騎兜兜轉轉來到了功曹，將《大雀破瓜劍》直接拍在了柜臺上。

“續一下！”

坐在柜臺內的小吏瞥了張白騎一眼，猛地合上了手中的小人書，取出毛筆在劍法上漫不經心地補了兩筆。

張白騎低頭一看，這廝居然就只在上面續添了兩個字，真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就兩個字？”

“杜主事就只讓人送回來兩個字，你要是嫌少，等杜主事回來自己當面去問。”

小吏攤了攤手，將毛筆隨便一扔，坐下繼續看起了書，不再搭理張白騎。

張白騎眼珠一轉，上前斜倚在柜臺上低聲道：“誒，我能不能拿這本換個完整的功法，不是劍法也行?！?

“完整的？那只有我手里的這本《小鳥醫人經》了，你要換嗎？要換也有條件，讓你廄院的那只狐妖來幫我干兩天活。”

小吏斜眼相視，臉上露出了調侃的笑容。

張白騎抿了抿嘴，瞪了小吏一眼，收回劍法轉身出門。

看來要補全劍法只能等功曹主事杜襲回來再說，這看門小吏的腦子里全是黃色廢料，沒有半點正經東西。

張白騎將劍法揣進懷中，邁步前往刑曹去找潘素素。

主事的老吏潘不識在座中犯困打盹兒，三名小吏正埋頭擦著架子上的各種軍棍。

聽到有腳步聲，三人齊齊看向門外，見是張白騎，二牛想都沒想，扭頭沖著角落里正在搗藥的潘素素喊道：“大牛師姐，那小子找你！”

張白騎正要進門，聞言屁股蛋子猛地一抽，將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站在門前眼皮直跳。

好端端的一個姑娘，怎么起這么個諢號。

不一會兒，潘素素便小跑了出來，眼波閃閃地問道：“什么事？”

“收費！”

張白騎面色一正，十分嚴肅地說道。

那天被看了個精光，豈能白給，那是要收費的。

潘素素瞬間臉蛋發紅，有些心虛地笑了起來，用眼神示意張白騎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了房后無人處，潘素素嘴巴囁嚅道：“你要多少錢？”

“大牛啊，這按照規矩得打多少軍棍啊？”

“主事是我爹......”

“那沒事了，但也不能讓你白看，這樣吧，拿兩件你不穿的衣裳作為賠償，應該不過分吧？”

張白騎本來還想借機獅子大開口，結果被潘素素一句話給放了氣。

潘素素聞言微愣，旋即掩嘴輕笑，眼珠轉了轉，神秘兮兮地說道：“是要給你那小狐妖穿吧？等著，我去取來?！?

張白騎點了點頭，站在原地等候。

不多時，潘素素拎著個包袱回來：“都是些素凈衣裳，應該合身?！?

她將包袱扔給張白騎，忽然正色問道：“對了，我聽說你接了打掃鎮妖獄的差事？”

“嗯？什么打掃鎮妖獄？”

“就金曹的懸賞啊，消息都已經在東院傳開了。”

張白騎張了張嘴，隨即意識到好像又被坑了。

那上面分明寫的是打掃大牢，根本沒寫是鎮妖獄，他以為就是東院關押普通犯人的牢房呢。

北部鎮妖獄，據說那里面關押著各種妖怪，除了有青雪那樣的小妖，還有不少曾經強闖洛陽失敗的大妖。

去這種地方地方打掃衛生，這不是硬送嘛！

難怪那任務看著簡單卻沒有人接取，原來是在等他這種冤大頭。

“金曹的懸賞差事能退嗎？”

張白騎咽了咽口水，拉著苦瓜臉問道。

潘素素搖了搖頭，接了金曹的差事可就沒有放棄這一說，要么事成，要么人死。

她左右看了看，低聲提醒道：“鎮妖獄里很危險的?！?

鎮妖獄歸西院管，但打掃衛生這種事兒都是東院出人，本來是由東院調派人手，可因為許多人有去無回，最后變成了金曹出錢懸賞的差事。

可即便賞錢不菲，也沒有人敢輕易接取。

那里面鎮壓的大妖十分厲害，雖然都被司天監的術法禁錮，但它們的修為并未完全喪失，而且它們就算一動不動，自身的氣場余威也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承受的。

況且保不準這些大妖還藏著什么怪異手段或者奇特寶物，一不小心就可能丟了性命。

這兩年，死在鎮妖獄里的東院吏員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上個月，還有個前去打掃衛生的吏員莫名其妙的瘋了，到現在還躺在家中說胡話呢。

張白騎沉默許久，忽然問道：“那些修為高深的大妖也需要拉屎撒尿嗎？”

“......”

“鎮妖獄里就沒有西院的高手看管嗎？”

“有，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潘素素說著將聲音壓的更低，貼到張白騎跟前附耳道：“死在鎮妖獄里的人十個有八個是被西院鎮獄司馬給就地正法的，上一任的北部都尉也是被司天監的巡獄天官給處死的。”

張白騎心頭巨震，陡然瞪大了眼睛。

這個秘密可太勁爆了，他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機。

那些大妖都是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的老東西，即便失去了修為功法，可憑借著閱歷和見識依然有著蠱惑人心的手段和能力。

再強的修士那也是人，人心很難琢磨，但也容易操縱。

所以，修行不只要修習功法，還得修煉本心。

張白騎重重嘆息一聲，心中開始叫苦不迭。

“多謝大牛...多謝潘...潘...潘姐姐指點！”

“這算是給你的賠償，怎么樣，不虧吧？”

“不虧不虧，多謝潘姐姐?！?

“那我這里還有個秘密，你想聽嗎？”

潘素素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不自覺地滑到了張白騎的小腹上。

張白騎見狀，趕忙搖了搖頭，拎著包袱拔腿就跑。

比起賣身，他還是選擇賣命。

一路跑遠，張白騎放慢腳步，氣喘吁吁地從金曹門前路過。

兩名金曹的吏員迎面而來，口中說著閑話。

“聽說趙主事病重，要在家休養，這兩日都來不了。”

“嘿，那不是正好，今日早點下值，請你去西市的瑤琨樓吃酒?！?

“不行，今夜要跟著夏侯府丞去西市蹲點，王記布店有問題，那晚善后的時候尉曹的人在廢墟中發現了地下有密室，里面雖然空了，但發現了許多少女衣物......”

“嗯？拐賣人口？這種事兒用不著府丞親自出動吧?！?

“還有一枚采月宗的印章?！?

兩名小吏對視一眼，面色俱沉，快步從張白騎身邊走了過去。

張白騎聽了個真切，瞬間聯想到了“望舒荷”中包藏的少女，心中波瀾頓起。

又是王記布店......等等，青雪這妖女怕不是還有什么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