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的漏聲響起,張白騎睜開眼睛,從院內的干草垛上一躍而下。
青雪正坐在臥房的門前望月發呆,聽見動靜立刻回過神來:“你要出去?”
“我去陽春渡辦差,你老實看家。”
張白騎活動了一下手腳,拍去了身上的土灰。
青雪目光一亮,起身湊到了張白騎跟前,笑嘻嘻道:“辦差危險,你把這符咒帶在身上以防萬一。”
“想什么呢,辦差頂多是有點危險,但讓你跑了我必死無疑。”
張白騎抬手輕輕敲了敲青雪的腦袋,玩歸玩,鬧歸鬧,別跟哥來這一套。
青雪的兩只狐耳“啪”地貼住了腦袋,垂頭喪氣地坐了回去。
張白騎撓了撓頭,走上前有些無奈地說道:“說實話,那道士沒告訴我怎么解這符咒,我看能不能給你稍微松松。”
“你不知道?”青雪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尾巴炸毛欲哭無淚道:“那那那......那這符咒繩索豈不是要一直在我身上?”
張白騎干笑兩下,伸手試著拽了拽,卻發現不但沒用,反而還變的緊了一些。
青雪痛呼一聲,急的在團團亂轉,素紗下被勒出的紅痕格外顯眼。
“別轉了,轉的我頭暈。”張白騎伸手按住了青雪的腦袋,想了想說道:“你先回房中休息,明日我去找人打聽打聽。”
青雪生無可戀地點了點頭,乖乖進了臥房之中。
張白騎慢慢拉上房門,又不忘叮囑道:“你可別跑出廄院,若是被人撞見便會沒命,特別是西院的人,那位樂司馬說的話你也聽見了......”
“你是在擔心我?”
“放屁!”
張白騎狠狠瞪了一眼,“啪”的一下將房門合上。
還不是看在吸了那么多靈力的份上,他可不是那種用之如珍饈棄之如敝履的人。
良心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房間內傳來了青雪悅耳的輕笑,張白騎撇了撇嘴,轉身飛快出門。
......
亥時的陽春渡霧氣彌漫,一條棧橋延伸至水上,盡頭的旗桿上懸著兩盞燈籠。
棧橋旁系著兩條小舟,岸邊停著一輛牛車,四下一片寂靜,只有水聲陣陣。
張白騎蹲在岸邊數著天上的星星,不知過了多久,水上終于駛來了一艘掛著青紗燈籠的烏篷船,在棧橋處緩緩靠岸。
一名戴著斗笠的老者跳上棧橋,聲音沙啞地說道:“可是來接望舒荷的?”
“正是。”
張白騎站起身來,快步走了上去。
老者沒再多言,轉身回了船艙,將一個半人高的青瓷缸單手拎出,輕輕放到了張白騎面前。
缸口蒙著厚厚的黑布,用紅繩系了一圈,看不到里面的東西。
“這是貢品,小心護送。”
老者說話間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張白騎正要回應,見狀嚇得差點咬了舌頭,“嗖”地一下后退了三四步按劍戒備。
老者沒再說話,身體迅速干癟,就像是泄氣的皮球,最后化作了一個紙人,飄入水中消失不見。
張白騎嚇得心臟噗噗直跳,冷汗已經濕透了后背。
愣了一陣后,張白騎緩了口氣,上前將青瓷缸十分吃力地抱上牛車,隨后趕車火速返回。
牛車在官道上吱呀前行,張白騎時不時回頭瞥向青瓷缸,心中有些好奇。
霧氣漸濃,月光被云層遮蔽。
忽然,拉車的老牛停下腳步,任憑張白騎驅趕都不肯再動半步。
張白騎心頭一緊,目光銳利地掃向四周。
片刻,前方的道路中央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身材精悍,一身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布,只有兩只眼睛露在外面,手中提著一把長刀。
夜半劫道,來者不善!
“你想要我車上的東西?”
張白騎躍下車轅,隨口試探了一句。
黑衣人點了點頭,沒有否認來意,旋即運轉靈力,拖著長刀向張白騎殺來。
【可兌換五十息鍛體境入門劍氣,請出價】
【無名銹劍:下品】
【特性:藏器(劍氣境界增加一層)】
張白騎按住銹劍,實在有點不想用自己的好運作為代價。
這兩天他已經被坑麻了,再透支運氣什么時候才算是個頭。
要是可以拿靈力換就好了,反正他現在靈力充足,留一半夠破境就行。
【你將用三百靈力兌換五十息劍氣,正在評估】
【兌換成功,今日兌換次數已耗盡】
【距離鍛體境初期靈力值300/300】
嗯??
臥槽!真行啊.......
張白騎來不及驚訝,一股磅礴的力量已經瘋狂涌入體內。
銹劍開始鳴顫,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鞘。
眨眼間,黑衣人刀鋒襲來,張白騎大喝一聲,拔劍橫掃,在銹劍特性的加持下,揮出了一道鍛體境小成的凌厲劍氣。
張白騎雖然不知道對手的實力,但北部都尉府這樣的治安官署大多也才鍛體境大成的境界,可想而知民間的水平不會太強。
當然,猜錯了那只能自認倒霉。
銹劍發出清脆的劍鳴,黑衣人陡然睜大了眼睛,迎面而來的強大劍氣讓他猝不及防,匆忙灌注靈力揮刀格擋,但卻還是低估了這一擊的威力,直接被震飛了出去。
張白騎見狀,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咧嘴一笑,虛張聲勢道:“我急著交差,先留你狗命。”
黑衣人在七八步外穩住身形,捂著胸口吐了口血,聽到張白騎的話,眼中驚疑不定。
張白騎面不改色地收劍入鞘,轉身趕起牛車繼續前行。
黑衣人擦了擦嘴角的血,猶豫了一瞬后迅速退走,消失在了霧氣之中。
張白騎哼著小曲一路駛入了洛陽城門,這才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息起來。
冷汗已經將他的衣裳濕透,衣襟上都能擰出水來。
他就那一劍的實力,還好將那賊人唬住了。
不行,在破境入修之前,不能再接這懸賞任務。
光有這三秒真男人的金手指不太行,還是得趕緊提升自身修為。
張白騎將車趕回了都尉府,但卻沒有前往金曹找那老吏交差銷賬,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廄院。
這時已是深夜,張白騎剛停好牛車,就見青雪從房中探出頭來,鼻尖輕輕嗅了嗅,隨即撲到了青瓷缸旁欣喜不已道:“好精純的月華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