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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奪船行動

對任何航海士而言,擁有一艘屬于自己的船都是無法拒絕的誘惑。

汪遠瞥見黛芙妮冰藍色的眼睛越發明亮,頓感不妙,立刻橫臂擋在少女身前。

“想都別想——”

他雖然渴望有一艘自己的船,倒也不至于拿妹妹的命開玩笑。

雷耶斯歪著腦袋挑眉,琥珀色眼睛彎成月牙,刻意耍帥的模樣配上沾著焦糊味的破襯衫,活像剛從馬戲團里逃出來的滑稽小丑。

此刻的他,正用手比出槍狀,骨節分明的手指精準抵住他心口。

“別騙我,我可以看透你的心哦......哎呦!”

黛芙妮眼中泛起冷光,要不是汪遠及時按住她肩膀,那些噼啪亂竄的電弧怕是要把雷耶斯的眉毛都燎沒了。

“把你的天賦收起來,再對我哥用讀心術,小心我戳瞎你的眼睛。”

“讀心術?!”汪遠后頸瞬間竄起一層雞皮疙瘩。

這家伙什么時候自主覺醒了魔法天賦?

他死死盯著雷耶斯那對瞇起的眼睛,突然覺得記憶里這個從小玩到大的玩伴,就像潛伏在暗處的海蛇,隨時可能吐出致命的信子。

“走,打不過,但可以去打個游擊,最起碼把學費湊夠。”

他猛地扯開黏在后背的汗濕襯衫,嗓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

踉蹌著邁出兩步,小腿肚像灌了鉛似的發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可比起身體的酸痛,他更害怕某個秘密被當眾掀開——畢竟誰能想到,這個身體的原主早已被另一個靈魂取而代之。

看著汪遠一瘸一拐走向門口的背影,雷耶斯壓低聲音湊近黛芙妮:“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他,你知道他不是你哥?”

黛芙妮的睫毛輕輕顫動,沉默不語。

碼頭上,歪斜地拴著唯一一艘木舟。

船板上布滿蟲蛀的孔洞,帆布桅桿耷拉著,像極了垂暮老者佝僂的脊梁。

汪遠吹著海風,只覺頭皮發麻。

問了一圈才知道,安全返航的狩獵船早被村長、奧姆他們開走了。

“我們的索恩船長怎么傻站著?上船啊。”雷耶斯的調侃聲混著海風飄來,帶著幾分痞氣的笑意。

“沒有船啊。”

雷霆,精神,白霧,空有三個超凡天賦,此刻卻像被拔了牙的海獸,困在這片破碼頭。

“這不是嗎?”雷耶斯突然一個箭步躍上木舟,船身劇烈搖晃,險些翻了過去。“快來,我特意給你留的豪華座駕!”

汪遠看著這搖搖欲墜的破舟,再想象三人劃著它沖向海盜船的場景,只覺得雷耶斯腦袋里的海水怕是比整片霧潮大三角都多。

“哥。”黛芙妮的聲音突然響起。“搶了海盜的船,我們不就什么都有了?”

......

赫卡諾斯島外的夜幕壓得極低,奧姆扶著船舷的手掌沁出冷汗,海風灌進領口的涼爽,卻驅不散內心的憂慮。

三面海盜旗獵獵作響,旗面翻飛間,蒼白骷髏頭在夜色中獰笑著身后漁民的無助。村中的狩獵船在浪濤間搖晃,與之相比,像是幼崽對上猛虎。

更糟糕的是,對方還扣著另一艘狩獵船——這場對峙,根本是四比一的死局。

“瞧瞧這是誰!”尖銳的嘲笑刺破夜幕,“從白銀級海盜船逃回來的孬種,該縮在被窩里喝奶,跑來送死?”

他瞇起眼,月光下,那張扭曲的臉漸漸清晰,尤其是對方左手的鐵鉤,銀光冷冽。

“彎鉤”克勞奇,傳聞左手被黃金級海盜斬斷后,覺醒了詭異的魔法天賦。

十年前,這鐵鉤曾貫穿七名漁民的心臟,像破布一樣拖進深海。

深吸一口氣,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響在耳邊轟鳴,他必須找到破局的方法。

“對奧姆叔叔放尊重點,我是凱澤?瓊斯,村長之子。”鷹鉤鼻少年忽然跨前半步,語氣不卑不亢,“你們的要求,我們可以談談。”

奧姆的神經猛然繃緊,卻在聽見瓊斯自稱“村長之子”時,心底泛起一絲復雜的情緒。

這孩子的坦蕩讓他想起老瓊斯年輕時的模樣,可老瓊斯沉默的身影站在陰影里,像尊看不出喜怒的石像。

對面的克勞奇嗤笑一聲,鐵鉤直指人群,單腳囂張地踩上船頭,語氣帶著刺骨的壓迫感。

“我來這里只為了一件事。聽說你們藏著個寶貝羅盤,識相的趕緊交出來!”

這話讓他臉色驟變,自己曾三令五申嚴禁羅盤之事外傳,卻還是走漏了風聲。又瞬間恍然大悟:

原來對方劫船只是幌子,真正覬覦的,是圣遺物羅盤!

“羅盤?做夢!”瓊斯厲聲呵斥,漲紅的面頰青筋暴起,“那是奧姆叔叔的寶貝!”

“拿不到也無所謂……”克勞奇不緊不慢地轉動著鐵鉤義肢,“聽說你們這兒藏著個會念咒的小夜鶯?”

漁民們臉色瞬間慘白,這群海上惡徒,竟把主意打到了黛芙妮頭上。

她還是個孩子!

“不可能!”瓊斯攥緊的拳頭恨不得直接砸向對方鼻尖,哪怕老瓊斯在身后拽他衣角,他也半步不退。“鬼才知道你們要拿她去做什么惡心的勾當!”

猛地轉身面向漁村眾人,聲音因激動而沙啞。

“父親!鄉親們!羅盤沒了還能再造!可黛芙妮是個活生生的人,索恩拼了命出海攢學費,不就是為了讓這丫頭進魔法學院?”

奧姆的新煙斗在掌心頓住,看著眾人面面相覷,內心五味雜陳。

當生存籌碼擺在人性天平上,交出羅盤似乎成了唯一選項。

可眼前這人是海盜克勞奇啊——龜島碼頭的通緝令上,他的腦袋還標著十枚金幣。

“哦?可我是海盜啊。”克勞奇忽然咧開嘴,藏在袖中的鐵鉤猛然彈出。

“不好!”老瓊斯的怒吼中,一面由海水凝聚的湛藍色盾牌驟然升起,剛好橫在鐵鉤行進的軌跡上。

奧姆的掌心早已泛起細碎的藍光,口中念念有詞,顯然對此早有準備。

瓊斯像被驚嚇到踉蹌后退,卻因濕滑腳底一軟,重重摔在甲板上。

村民們非但沒有半句責怪,反而蜂擁著撲過去想拽他回來,畢竟敢直面海盜船長的年輕人,是漁村的脊梁。

預想中金屬撞擊盾牌的悶響并未傳來。鐵鉤突然詭異地垂直下沉,如活物般精準纏住瓊斯的褲腳,在眾人驚呼聲中猛然收緊!

少年發出悶哼,整個人被拽向克勞奇,像條離水的魚般在空中亂踢。

“兒子!”老瓊斯的哀嚎與悲痛在海面回響。

奧姆踏前一步想要營救,他當然明白,作為獨子的瓊斯,是老村長最大的軟肋。

“抱歉啦,各位。”克勞奇用完好的右手捏住瓊斯汗濕的下巴,“現在我有了第三種選擇。”

“五枚金幣。要么看著他喂魚,要么——”鐵鉤尖端刺破瓊斯脖子,滲出一線血珠,“現在就把錢堆到我甲板上。”

他看向老瓊斯,見其面露難色,真要挨家挨戶湊五枚金幣,怕是要掏干全村人幾年的存糧。

掃過村民們攥緊的拳頭,只聽這位老搭檔操著沙啞的聲音大喊,“兒子,尊貴的瓊斯血脈,可不能在海盜面前皺眉頭!”

瓊斯臉上的淚痕還未干透,全身顫抖,卻嘶吼道:

“父親!奧姆叔叔!快走,告訴索恩他們,以后要為我報仇,把這些該死的臭蟲全部碾碎。”

這聲吶喊撞得奧姆心口發疼,忽然發現,眼前這不是什么漁村脊梁,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孩子。

忽然想起上一任船長臨終前的話,“圣遺物會選擇主人,但人心的重量,才是丈量大海的標尺。”

給了!

他咬著牙,上前一步。

克勞奇的鐵鉤頓時繃緊,嘴角的刀疤因笑意扯得變形。

然而,下一秒。

“金幣……我這兒有!等會兒……”

船槳劃破浪花的細碎聲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拽向泛著磷光的海面,奧姆也不例外。

一個剪影正破開墨色的浪,朝著獵船急速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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