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過了，酒也喝了。

莊有恭似乎多了個志同道合的兄弟。

飯桌上，和其衷揚言要給莊有恭搭線，請自己在京中的哥哥明德盡快安排。

并再三保證，年底一定給莊有恭弄進京城去當官。

昨晚的一切就像是做夢，莊有恭還坐在床上發愣。

“老爺。”師爺在門外喊道，“知府大人和按察使大人來了?！?

“哦？辦得這么快？”莊有恭當即起床更衣洗漱。

廳內，三雙眼睛相互看著。

莊有恭把認罪書和請罪書一并放在了桌上，然后看向知府和按察使，“就這些？”

這些夠結案嗎？

完全夠了。

只是莊有恭覺得還不夠穩妥，每件案子都要結了往上報，若是哪位大人突然注意一下，怕是會引起不小的波動。

“大人，這些夠了，四名犯人都在牢里關著呢。”知府孫傳炣回道。

“本官剛剛得知，四名犯人都被割了舌頭？”莊有恭的嗓音突然提高，明顯帶有怒氣。

孫傳炣與朱奎揚相互看了一眼，“怕他們話多，沖撞了您。”

“……”莊有恭 像看傻子一樣看向兩人，“他們之間可有沖突？”

“？”孫傳炣一愣，還沒明白巡撫大人的意思，“四人各自在牢中，并無接觸。”

莊有恭起身走向門口，“罪犯事先被割舌堵嘴，不可結案！”

……

孫傳炣坐回轎子里，沉默了許久，他早已得知和其衷大人已經打好了關系，怎么這巡撫大人居然不買賬，難道是給的不夠？

孫傳炣剛到門口，身后就傳來朱奎揚的聲音，“孫大人，我知道了！”

兩人結伴進了府衙后宅，一壺清茶煮著，兩碟蜜餞放著。

“莊大人可是疏不通？”孫傳炣率先開口。

“非也，我原本也想不明白，剛剛我的師爺提醒了一下，才發現莊大人真的是妙?。　敝炜鼡P露出了贊揚的表情。

“哦？究竟何意？”

……

龔玉被抓的消息傳到了林府，林大公子喜出望外，著人一早去客棧請了?？蛋惨煌魏?。

?？蛋惨陨眢w不適為由推辭了。

眼下局勢，他越少與林家人接觸為好。

福靈安那邊的局快到收尾，近來忙碌得很。

海蘭察也出門打探消息，客棧里只留下?？蛋惨蝗?。

他鎖好門，放下床簾，然后坐在床上打開了系統面板。

果然，系統又升級了。

自從上次變異后，系統里多了不少好東西，只是一時半會兒用不到。

關鍵是，面板底下出現了升級進度條，按照這樣的升級速度，這個系統估計還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變異。

“不會到頭來，是個百科全書吧！”

咚咚咚！

傳來一陣敲門聲，?？蛋彩掌鹈姘迦ラ_門。

是海蘭察。

“先喝口水，慢慢說?！?

咕嘟咕嘟，一口悶，海蘭察緩了緩氣息。

“龔玉確實被抓了，就是那個段同知的小舅子。”

“嗯。”這都在意料之中，但福康安關心的是，龔玉是否跟那些官員提到了他?？蛋驳臉幼?。

這一步看似在賭，其實勝算很大。

因為對于龔玉這種狐假虎威的蠢貨，他能記住的應該是林家大公子。

畢竟在?？蛋驳拿枋鲋?，他受雇于林大公子。

“還有一個消息，昨晚有乞丐在郊外河邊聽到了慘叫聲，四聲！”海蘭察描述得神神秘秘的。

“人死了？”

“舌頭沒了！”

福康安搖了搖頭，“人估計也快死了！”

割了舌頭，不過是段成功需要把人送進牢里，給知府一個交代。

但巡撫需要把結案報告往上送，若是沒有意外，乾隆一定會過目，最好的辦法是死無對證。

“他們會殺人滅口？”海蘭察問道，他剛剛也有想到。

“殺人滅口太明顯了，只怕是……”

……

“互相殘殺？”府衙后宅，孫傳炣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讓四名囚犯在牢里互相殘殺，既滿足死無對證，又可以擺脫嫌疑，最后再推個牢頭頂罪，一舉兩得。

“怎么樣？莊大人是不是很厲害？”朱奎揚嘴角上揚，恨不得咧到耳根，眼里全是對莊有恭的折服。

“我等怕是真沒機會做到巡撫的位置?。　睂O傳炣感嘆道，隨即一聲長嘆。

他們只懂及時止損，真正的狠人能想到的可是快刀斬亂麻啊！

“未免夜長夢多，馬上安排他們關在一個牢里，就說子時前，死的是兇手，活的出獄。”朱奎揚沖著一旁的師爺吩咐道。

“今夜就行動，會不會太快了？”孫傳炣為人謹慎，膽子有，但不多。

“今夜已經算慢的了，剛剛得到消息，京城來人了！”

“何人？”

朱奎揚起身湊到孫傳炣耳邊，“履郡王來了，算路程，五日后到。”

“他來干什么？”

“怕是為了那織布機的事兒，看樣子我們的孝敬沒到位，正主直接來視察了?！敝炜鼡P嘆了口氣。

一直以來，鑄鐵織布機一直由官府推給各位商人，商人獲利再孝敬官府。

他們本能獲利更多，但因為履郡王負責此事，他們需要額外再拿出一部分用作對他的孝敬。

“他年紀還輕，看不到這些彎彎繞繞的。”孫傳炣并沒有把永珹放在眼里，在他們這些在官場上沉浮多年的老家伙來看，不過如此。

只要會應付就行，和這件案子比起來，不算什么。

“那，還是老規矩，讓林家收起一部分織布機，然后再安排人出去搞點事，總之把人嚇回去就行?！睂Ω队垃A，朱奎揚似乎很在行。

正如所商量的一樣，第一次見到鑄鐵織布機，孫傳炣和朱奎揚就嗅到了銀子的味道，林家原本只是蘇州最大的米行，是他們倆的扶持，才讓林家在優先擁有鑄鐵織布機的情況下，占領了布匹市場。

而段成功是后從山西調任過來的，林家從不把他放在眼里，不過是喂點吃的，意思意思罷了。

“這兩件事不可撞在一起，萬一被和其衷趁機攪合進來，他一定會來分一杯羹，屆時到我們口袋的銀子，可就更少了！”孫傳炣拿起一個蜜餞丟進嘴里。

“小孩子，給個蜜餞哄著就行?！?

“還是孫大人有遠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