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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月光與紅玫瑰

”送”走了大伯母一家,安撫好母親,陳振生便琢磨起自己的人生大事。

上一世母親喝藥后,一窮二白的陳振生最后還是選擇了入贅李家,結果誰承想李春芳不能生育,自己反倒是受了一輩子的窩囊氣,以至于病床前連個親人都沒有。

所以這一世,陳振生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當贅婿,他要改寫自己的人生!

現在正值78年末,也就是改革開放的初期。雖然說77年全國恢復了高考,按照正常人“高考改變一生”的想法,考大學的確是他這個農村出身的年輕人最好的選擇。

可重生后的自己有著當下所有人都沒有的眼光與對未來方向的把握,而且大學以上就是四年,期間不掙錢不說,還要往里面搭錢。

這無疑是對本就一貧如洗的陳家,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母親的病,大伯母的催債,都不允許他有足夠的時間去上大學。

所以當務之急,是利用自己天然的“優勢”,想方設法的先富裕起來,搞出一桶金。

這小小的生產隊顯然不切合實際,所以陳振生覺得還是先去縣城碰碰運氣。

心動不如行動,于是陳振生來到公社,以要進縣城給母親買藥為由,開了張介紹信,準備搭公社的進城。

然而他這邊剛出公社大院兒,忽然一陣笑聲傳來。

抬頭一瞧,陳振生瞳孔猛地收縮,四名穿著藍布衫的鄉村女教師正從供銷社方向走來。

最邊上那個梳著麻花辮的姑娘,讓他的心臟狠狠揪了一下……

李春芳!

上輩子和他一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妻子,現在正青春年少地站在陽光下。

與此同時,其中一名穿著粗布襯衫的女老師,一見到陳振生就直接出言不遜:“喲!春芳,這不是你家那口子嗎?生產隊那個‘養豬狀元’。聽說他養的豬啊,瘦得能當跳繩使!”

女教師們頓時笑作一團。

李春芳尷尬地直抿嘴唇,死死地盯著陳振生,那樣子恨不得想讓他憑空消失一樣。

同樣的,陳振生看著她,心里也是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其實李春芳除了性子有些跋扈,人并不壞,而且陳振生后來才知道,當初說結婚后不與自己家來往的,是李春芳的母親。

老太太是怕和陳家接觸久了,一來二去陳振生就會變卦,生下來的男孩兒不隨娘家姓。

但誰承想李春芳沒法生育,別說男孩兒了,這一輩子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

而且那時候對于男女不孕不育也沒什么檢查手段,于是老趙家就把這事兒全都賴在了陳振生的頭上。

直到2000年,李春芳因病過世的時候,她才跟陳振生說了一個自己隱瞞了一輩子的秘密。

原來在二人結婚后第二年的冬天,李春芳就懷過一個孩子。

有一天李春芳帶著她大姐家的孩子在村頭兒的河上滑冰車,卻不想河面沒有凍結實,兩人就都掉到河里去了。

還好河水不深,而且李春芳也會水,將孩子救上來索性沒出什么大事兒。

不過因為害怕大姐和自己母親怪罪,李春芳就給外甥換了新衣服,叮囑這事兒誰都不能提。

然而等她回家換洗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的大腿上滿是血跡。

到這時,她才知道自己早已經懷孕了……

本來李春芳以為自己才剛二十出頭,即便意外流產,以后也有的是機會,卻不想這一下誤判,也耽誤二人的一輩子。

要說陳振生恨不恨李春芳。

恨,倒也不恨。

如果非要說歸罪些什么,那也只能怪命運的不公。

然而即便現在的陳振生知道將來所發生的一切,他也不愿意再和李春芳扯上任何瓜葛。

這輩子,她還不配再讓我回頭!

于是陳振生下定決心,斬釘截鐵地說道:“戴邱月同志,我想是誤會了,我和李春芳同志沒有任何的革命同志之外的關系?!?

話音剛落,空氣瞬間凝固。

李春芳的臉色“唰“地白了,嘴唇微微發抖。

誰知那名叫戴邱月的女教師依舊不依不饒:“哎呀春芳,你該不會是被一個養豬的豬倌兒給拒絕了吧!難不成,人家是瞧不上你?”

周圍幾個女教師發出窸窸窣窣的偷笑,像一群啄食的麻雀。

一聽這話,李春芳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陳振生原本以為自己也會跟著幸災樂禍,畢竟見李春芳吃癟,可不是常常能遇見的。

但他突然發現,自己怎么也笑不出聲。

即便在李家受了半輩的窩囊氣,可眼前這個,卻是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年之久的女人。

哪怕他們之間沒有真正的男女愛情,但也似親人,所以竟然有些于心不忍了,于是幫著李春芳找臺階下。

“誒!這次你可又說錯了,人家李春芳同志可是中心小學的代課老師,哪能看上我們這種泥腿子。我就不癩蛤蟆吃天鵝肉了,反倒讓人笑話!”

陳振生的話讓幾個女教師頓時語塞,訕訕地閉了嘴。

戴邱月也覺得無趣,就沒再繼續嘲笑,徑直走了。

可李春芳經過陳振生身邊的時候,突然抬頭狠狠瞪了陳振生一眼,活像只傲嬌的小孔雀:

“哼!誰稀罕!”

陳振生頓感無語,心說這果真是李春芳的性格。

可陳振生覺得既然往后要一別兩寬,所以還是好心地又提醒了一句:“村頭兒河面兒凍的不實,沒事兒就別上去了。”

李春芳眉頭一皺,顯然沒有搞懂陳振生為什么沒頭沒腦地來了這么一句。

“有病。”

然而幾人還沒走出去多遠,就聽到從她們來的方向又傳來一聲黃鶯一般的叫喊:“春芳,邱月!別走那么快,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這一刻,陳振生心里咯噔一下,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陽光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姑娘正小跑而來。烏黑的長發隨風飄揚,襯得那肌膚如雪。最要命的是她笑起來時,右臉頰那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讓人看了一眼,就會深陷其中。

“林……林思慧?!”

陳振生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剎那間腦海中再度閃過銀杏樹下,那穿著白裙子,手捧著《簡愛》的少女。

那是陳振生,第一次見到林思慧時的模樣……

猶如春日里的和煦的暖風,林思慧經過陳振生身邊的時候,只帶來了一股淺淺的茉莉花香。

曾經,這位從大城市來的下鄉女知青,從她來到和平鄉公社的時候,就成了無數男青年的夢中女神。

陳振生也不例外。

只可惜身份、家境的巨大差距,自卑的陳振生將這份愛慕一直潛藏在心底。

即便這么多年過去了,林思慧的出現還是讓他情難自控的悸動……

可只有他知道,這樣的明媚清澈,最終會有那么讓人心碎的結局。

不過命運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重活一世,他還要重復同樣的遺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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