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邢露的臉就通紅了，熟西紅柿一樣的紅。室友和她講，男生都愛美腿，尤其是她這樣的美腿。

這樣，放在電視劇里，叫勾引吧。

越想，她臉越紅，心也發燙。

程默不算吃驚，走過去，蹲到她腳邊，把橘貓抱走了。但橘貓不聽人話，總也掙扎著抱邢露的腿。

程默怕傷著她，動作溫柔，也慢，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白皙的小腿。

有些涼，很白，很嫩，也很軟。

這是不可避免的。

他在邢露身邊單膝下跪，把橘貓抱到自己懷里，然后，勾起唇角，仰頭看著她，就像騎士在公主羅裙之下，眼神發燙。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他仰頭看著她，說了一聲：“好了。”

邢露側身看著他，看著他單膝下跪在自己眼前，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白衣少年，輕咬紅唇，說了一聲：“謝謝。”

當她開口的瞬間，程默立刻起身，坐到對面的座位上，和她拉開距離。

一時間，她悵然若失，羞恥又委屈。

剛才，她好像“勾引”失敗了。

我怎么能勾引他呢！我真的太壞了，都是她們，她們給我分享了那些網站，把我整個人都看得黃了。

我也不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親一下他。

程默坐回原位，翹了二郎腿，神色坦然叫服務員來點菜。

他看邢露的眼神變了變，和高中看普通女同學的眼神不一樣了，多了欲望和勢在必得。

不急。

還不急。

他很有耐心，他期待以后她會怎么做——挑破窗戶紙，就不刺激了。

挑破窗戶紙也能刺激，不一樣的刺激。

程默挺喜歡現在和她相處的感覺，就像博弈。他博弈論學得不錯。

這場情感博弈，他要獲得Best response.

這家雞公煲里頭放了火鍋底料，很川渝的味道，很辣，加了土豆粉很香。

辣味，吃到嘴里實際上是一種痛覺，吃進去舌頭會疼。但越疼越想吃，越吃越疼，然后頭腦就暈暈的。

邢露的嘴巴被辣得紅紅的，映山紅的顏色，又好似同映山紅一般的甜。

程默額頭辣出了汗，依舊不停吃著。

邢露問他：“你覺得這家店好吃嗎？”

他說：“好吃。”

聽到他這樣說，她就很開心了，她對他說：“我也會做雞公煲，但沒有這家店做的好吃。我感覺這里頭最好吃的是土豆粉，你最喜歡什么？”

“肉。”

“肉也很好吃，我也覺得好吃。我覺得第二好吃的就是肉，你第二喜歡吃什么？”

“土豆粉。”

邢露笑起來，語調都變得好高興了，歡快地說：“那咱們的口味很像——對嗎？”

“你是想說我們有緣，”程默抬眼，看著她的眼睛，“我想，我們有緣。”

看著他的眼睛，被他注視著，邢露的心跳變得好快好快，周圍變得如此安靜，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忽然，她很想看著他的眼睛，告訴他：“我喜歡你好多年。”

可是，現在太不美了。

周圍全是辣椒味，雖然很香，但一點都不浪漫。

她想在花前月下告白。

等到他也喜歡她的時候，再表白。不然，表白只會丟自尊。

邢露輕輕的“嗯”了一聲，眼角眉梢漾開甜蜜的笑意，雨聲不停。

一滴一滴的雨落下來，砸在青石板上，濺起輕柔的水霧。

那天中午，邢露的臉紅了很久，少女的臉紅是無聲的心動。程默看出來了，沒有挑破。

他喜歡邢露這樣喜歡自己。

好多年后，他都記得當時的場景，和她一起從青石板上撐傘而過的場景。

這是很小一件事，很尋常的事，就是在一起吃飯而已。可就是能記很久很久。

程默的青春就是由這些尋常小事編織成的。

下午三點，程默有課。本來，邢露還約他一起散步的，但他拒絕了。

那是蘇院士的數分課，程默是數分助教，他不想錯過，也不能錯過。他又像高中那樣，坐在靠窗的位置。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少年臉上，窗外，對面教學樓的紅墻上貼滿了綠油油的爬墻虎。

寬大的葉片被風兒吹得搖搖晃晃，和少女的心弦一樣被人撥動啦。

邢露一回寢室，就被室友盤問了兩三輪。

“你男朋友帥不帥？有沒有照片？”

她們這么問的時候，邢露是想否認的，但是聽到“男朋友”三個字又好高興，就沒有否認，含糊的應下了。

她來杭城追程默了。

今天也約出來了，應該有機會。

大學四年，不可能追不上吧，四年追不上就再追兩年，不可能追不上。追不上再說——反正預備男朋友也是男朋友。

然后，她們又找她要男朋友的照片。

女孩子都好奇好朋友對象的長相。

要是帥，就開心朋友談了個好的，要是不帥，就下一個更好。

邢露被纏得沒辦法，翻出一張高三畢業前的合影給她們看。那時候，她和他都穿著博藝中學的校服。

她們拿了照片，感慨道：“真夠帥的。露露，他的顏值配你夠的。你們是高中同學？”

“同班同學。”邢露說。

“你們一起約定考杭城的學校？”

邢露垂下眼眸，臉很紅，很羞恥也很心虛。她們當她默認了。

“他什么學校的？一本？211？985？”

“快告訴我們吧！”

“不會，只考了個大專吧。大專也沒事，大專能帥成這樣，也不是不能接受。”

“確實，露露男朋友是很帥。”

邢露很小聲的說：“不是。”

“那是什么學校？”

“快告訴我們吧。告訴我們嘛——”

“折大。”

“折大！他折大的！什么專業的？”

“他在理科試驗班。以后，想讀數學。”

“哇——那他很聰明，好聰明的學霸，長得還帥。可以可以，好好把握，好好談。”

“對！支持你！以后，要有機會，咱們兩個寢室還能聯誼一下。”

“以后，再說吧……”

邢露羞愧地紅了臉，爬上鐵架床，蓋上被子，說：“我困了，我想睡覺。”

她們便不再說了。

邢露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緊閉雙眼，過了好一會兒，迷迷糊糊睡著了，出了一身汗。

世人皆有虛榮心，也愧于虛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