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碼歸一碼，再說我現在也能賺錢。”

“這樣，我少給點，給你五塊錢，意思意思?！?

張向東強行把五塊錢塞到二姐手中。

“怪不得爹天天嘮叨你，有點錢也存不住?！?

“我也懶得跟你打過?！?

“這錢就當我跟你姐夫抓知了猴的錢?！?

“往后，抓了知了猴，就從這五塊錢里面扣，啥時候扣完了，你再給我錢。”

張向南懶得跟老弟推辭，把錢收起來，坐在了自行車后座上。

“二姐，你說啥是啥?！?

張向東騎著自行車，往老房子走。

經過一個泥坑的時候，差點摔倒。

好在他反應快，用腳踩在水里，支撐住了自行車，這才沒有讓二姐掉進泥坑里去。

“騎個車子，都不能好好騎，你就不會走邊上?！?

張向南輕輕拍了一下張向東的后背，沒好氣的說道。

“要不你來騎？”

“路就這么寬，地上又滑不溜秋，走哪都一樣。”

“坐好了，肯定不會摔了你。”

張向東反駁了兩句，用力一蹬，帶著二姐，從泥坑里走了出來。

顧不得涼鞋上的泥，一溜煙騎到了老房子。

“你們咋這么晚才過來。”

“給你們辦個事兒，還得等你們半天?！?

張父看到閨女兒子這么晚才過來，免不了又是一陣嘮叨。

“這還不到九點，咋就晚了。”

“去早了，上人家大隊書記家蹭飯去啊。”

張向東白了老爹一眼，見爺爺從院子里出來，笑著問道：“爺，早上沒喝點？”

“喝個屁，你爹天天跟個蒼蠅一樣，在我耳邊叨叨個不停，哪還有心情喝酒?！?

說到喝酒，張保全就來氣。

早上，他確實想喝一口，結果，剛把酒倒出來，小兒子就聞著味過來，對他一陣嘮叨。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哪有大早上起來就喝酒的。”

“天天喊腦袋疼，還喝酒?！?

“老二，你就不能教你爺點好，還讓他早上喝酒……”

張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向東打斷道：“爹，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爺早上沒喝酒，才會腦袋疼。”

“屁話?！?

“啪！”

張父剛想罵兒子，后背就挨了一棍子。

“東東說得對，我就是早上沒喝酒，才會頭疼?！?

張保全意外的看了孫子一眼，拿著棍子，照著小兒子的屁股，又是一棍子，罵道：“你啥玩意都不懂，就知道聽那些沒文化的人瞎說。”

“東東上過初中，懂的知識不比你這個連大字都不認識一籮筐的人多？”

他喝酒能緩解頭疼的事情，誰都沒有說過，沒想到孫子張向東竟然能看出這事兒。

不愧是最像他的一個孫子，觀察都這么細致入微。

看向張向東的目光，都變得更加慈祥。

“爹，外面路滑，你今個兒就在家歇著?！?

“我帶著他們去辦點事兒?！?

張父懶得跟老爺子爭辯，也不想在這兒繼續被老爺子時不時敲上一棍子，囑咐了老爺子一句，轉身就往村委走。

等遠離了老爺子，才繼續教訓起老二。

“爹，我沒跟你說著玩?！?

“你也知道，爺腦袋里有手榴彈彈片。”

“只有喝酒，才能緩解腦袋的疼痛，睡著覺?！?

張向東十分認真的跟老爹說道。

“爹，東東說得好像挺有道理?！?

“爺不喝酒的時候，總是皺著眉頭，喝完酒，才能舒緩?！?

張向南仔細回憶爺爺平時的狀態，跟著附和道。

“縣里的大夫，都說要讓你爺少喝酒……”

張父此刻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他不是沒有注意過老爺子的狀態，只是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再加上，前兩年老爺子腦袋疼的厲害，去縣醫院檢查，人家大夫都說，不讓老爺子喝酒，他這才會管著老爺子。

以前雖然也會管，卻沒有這么嚴。

老爺子想喝酒，就能喝點。

只有喝得多的時候，才會出言相勸。

“人跟人不同?！?

“縣里醫生，還說要開顱把老爺子腦袋里面的彈片取出來呢?！?

“你當時咋不讓人家醫生開顱?！?

“該聽的不聽，不該聽的瞎聽。”

張向東想起了前兩年的事情。

“市里醫生，都只有三成把握，誰敢讓他們把腦袋割開?！?

“萬一出個意外……”

張父反駁道。

“爹，我才發現，你嘴是真硬。”

“我這性格，百分之百是隨了你?！?

“爺都這么大年齡了，天天被腦袋疼折磨，有多難受，你能體會嗎？”

“既然喝酒能緩解，能讓爺過得更舒服，為什么不讓爺喝？”

“爹，以后你不要總是管爺喝酒?！?

“爺喝酒，總比吃藥危害小?！?

“是藥三分毒，再說現在普通的止疼藥，對爺基本上都沒有了效果。”

“有效果的止疼藥，對身體傷害，遠遠超過酒對身體的傷害……”

張向東苦口婆心的勸說。

“我又沒說不讓你爺喝酒……”

張父被說得都有些懷疑人生，不知道自己之前管著老爺子喝酒是對是錯。

想到老爺子因為喝不到酒，一直忍著疼，又怕他們擔心，不想讓他們看出來，不由感到愧疚。

“這就對了，該吃吃該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擱。”

“真要對爺好，就多給他買點好吃的下酒菜?！?

張向東看到老爹雙眼迷茫，魂不守舍，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起到了作用。

又開始安慰起老爹。

直到三人來到村委，張父才恢復了正常，帶著張向東，張向南姐弟二人，直接來到了村支書的辦公室。

進入辦公室，在村支書跟老爹說話的時候，張向東拿著煙和麥乳精，不動聲色的放在了村支書旁邊。

“滿倉，你們這是有啥事兒？”

“二東在副食品店工作的事情，我真沒有辦法。”

“你得去找供銷社主任，或是公社書記才行。”

村支書王勝利，瞥了一眼張向東放下的東西，對父子三人過來的目的大致有了猜測。

“王書記，這次過來，不是為了我在副食品店工作的事情。”

“是想請你幫忙，開兩個自產自銷的證明?！?

“一個是我自己抓知了猴，自己油炸，拿到市里賣的自產自銷證明。”

“一個是我二姐家去市里賣菜的自產自銷證明。”

張向東拿出一根大前門，遞給王書記，劃著火柴，幫忙點燃后開口說道。

這種求人的事情，他爹半天張不開口。

等他爹支支吾吾的說這事兒，能把人給憋死。

帶著老爹一起過來，就是想要借老爹的這張老臉。

他是村里的拖拉機手，跟村長，村支書都非常熟悉。

姐弟二人還帶了東西，村支書怎么也得給點面子，把這自產自銷的證明給他們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