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書院的青石板上還凝著露水。秦墨寒站在回廊下,望著遠處那盞昨夜莫名晃動的燈籠,眉頭緊鎖。
“你說……燈芯在動?”沈逸風聽完他的描述,也皺起眉,“沒點火的燈芯會動?”
“不是風吹。”秦墨寒低聲說,“是有人碰過它。”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沉默了片刻。他們都知道,趙德坤絕不會就此罷手。
“我昨晚已經放了那個刺客一條生路。”秦墨寒摩挲著下巴,“他回去之后,肯定會把我的手段告訴趙德坤。按理說,他們該收斂些才是。”
“可你總覺得,事情還沒完。”沈逸風接口。
“沒錯。”秦墨寒目光沉靜,“他們越是安靜,越說明他們在醞釀更大的動作。”
沈逸風嘆了口氣:“你是真不怕事大啊。”
“怕也沒用。”秦墨寒冷笑,“與其等他們動手,不如先下手為強。”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長廊盡頭傳來。幾個身穿儒衫的學子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為首的是書院里出了名的“鐵嘴”李文遠。
“出大事了!”李文遠喘著氣喊道,“趙德坤的人又來了!這次來勢洶洶,說是專程來找你的麻煩!”
沈逸風臉色一變:“這么快就卷土重來?”
秦墨寒卻只是淡淡一笑:“看來,他們比我想的還要急。”
幾人趕到前廳時,果然看到王慶之帶著十幾個隨從堵在門口,個個面色不善。更糟的是,這次他們手里都提著棍棒,顯然不是來“講理”的。
“喲,這不是我們的秦公子么?”王慶之一見他,立刻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昨天掌院大人給你撐腰,今天咱們再來切磋切磋?”
秦墨寒掃了一眼對方手中的家伙,語氣依舊平靜:“你們這是打算打殘我?”
“哎呀,哪能呢。”王慶之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們家大人只是想請你去府上做客,好好聊聊。”
“聊什么?”秦墨寒問。
“聊你最近是不是太得瑟了。”王慶之冷哼一聲,“一個寒門小廝,也敢在汴京城橫著走?”
“哦?”秦墨寒笑了,“那你倒是橫給我看看?”
這話一出,王慶之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揮手示意手下上前。
眼看幾名壯漢舉起棍棒就要沖上來,忽然——
“住手!”
一聲厲喝如驚雷炸響,震得眾人耳膜發麻。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七八個身著儒衫的學子齊刷刷走進大廳,為首的正是沈逸風、李文遠、還有書院里幾位平日與秦墨寒交好的同窗。
“你們要打人?”沈逸風冷笑一聲,“那我們也正好湊個熱鬧。”
王慶之一愣,隨即怒道:“你們想干什么?別以為你們人多我就怕你們!”
“怕不怕無所謂。”李文遠冷聲道,“但你想在這里動手,就得問問我們答不答應。”
“呵。”王慶之嗤笑,“你們幾個書生,也敢跟我作對?”
“我們是書生,但不是軟蛋。”沈逸風眼神凌厲,“你們趙黨仗勢欺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我們偏要替天行道。”
“你們……”王慶之氣得臉色發青,“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造反不敢。”沈逸風淡淡道,“但我們讀書人也有骨氣。”
“對,我們支持秦兄!”人群中有人高喊。
“沒錯,趙黨再囂張也不能騎在我們頭上拉屎!”另一人附和。
頓時,圍觀的學子們紛紛發聲,場面一時混亂起來。
王慶之環顧四周,發現形勢不對,咬牙道:“好啊,你們這群兔崽子,竟敢聯手對付我們!”
“對付你們怎么了?”沈逸風一步不退,“你們要是敢在這兒動手,我們就直接告到掌院那里去!到時候,你們趙黨也別想好過。”
王慶之臉色變幻不定,最終狠狠瞪了秦墨寒一眼,咬牙道:“你等著,這事沒完!”
說完,帶著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干得漂亮!”
“秦兄威武!”
“這幫狗腿子總算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秦墨寒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微微一暖。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謝了。”他對沈逸風輕聲道。
“說什么謝?”沈逸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是兄弟,別說兩家話。”
“就是就是!”李文遠笑著插嘴,“以后誰欺負你,盡管招呼我們!”
秦墨寒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角落里有個身影一閃而過,衣角隱約繡著一只黑鷹。
那是……
他正欲細看,那人已消失在人群中。
“怎么了?”沈逸風察覺他的異樣。
“沒什么。”秦墨寒收回視線,嘴角微微揚起,“只是覺得,今天的陽光,格外刺眼。”
“你這家伙,總是神神叨叨的。”沈逸風無奈地搖頭。
秦墨寒沒有解釋,只是望向遠方。
遠處,一只烏鴉掠過屋檐,在空中盤旋一圈,忽然俯沖而下,落在了墻角的一盞燈籠上。
那盞燈籠,竟然又晃了一下。
這一次,連沈逸風也注意到了。
“奇怪……”他喃喃道,“明明還沒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