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秦墨寒獨自走在回書院的小路上。沈逸風剛被家里人叫走,說是禮部那邊出了點事。他本想跟過去看看,卻被沈逸風攔下:“你先回去,別節(jié)外生枝。”
秦墨寒沒說什么,只是點頭。他知道,眼下最要緊的是穩(wěn)住陣腳。
可剛走到街口,一陣琴音忽然飄來。那聲音清冽婉轉,像是從遠處的樓閣里傳出來的,又像是直接落在了心上。他腳步一頓,循聲望去,只見前方燈火通明,竟是個詩會正熱鬧著。
他原本沒打算湊近,但不知為何,那琴聲仿佛有種魔力,牽引著他往人群中央走去。
“今夜誰家女,獨奏廣陵散?”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
“聽說是江南來的才女,姓柳,名喚如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哦?這倒少見。”
秦墨寒站在人群外圍,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舞臺。那一瞬間,他愣住了。
一個女子端坐琴前,身著淡藍長裙,發(fā)髻高挽,眉目如畫。她十指輕撥,琴音流轉,仿佛春風拂面,又似秋水潺潺。她的神情專注而寧靜,整個人像是與琴音融為一體。
一曲終了,掌聲雷動。
秦墨寒卻遲遲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身旁有人推了他一下:“喂,看傻了吧?”
他這才回過神,嘴角微微一勾:“有點。”
女子起身行禮,動作優(yōu)雅得體,引得眾人紛紛稱贊。她轉身欲走時,忽然抬眼,正好對上秦墨寒的目光。
四目相對,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一瞬。
她微微一笑,眼神清澈如水。
秦墨寒心頭一震,竟有些失措。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錦袍的男子快步走上前,笑著拱手:“柳姑娘妙音天籟,在下佩服。不知今晚可否賞臉共飲一杯?”
女子輕輕搖頭:“多謝公子厚愛,小女子今日身子不適,改日再敘。”
那人臉色微變,但仍強作笑顏:“那在下改日再來拜訪。”
女子頷首,轉身離去。
秦墨寒站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沖動。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邁步跟了上去。
街道兩旁掛滿了燈籠,映照出一片溫暖的光暈。夜風輕拂,帶來陣陣花香。
他跟得很小心,生怕驚擾了她。可就在拐角處,她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他。
“公子,有何指教?”
秦墨寒一怔,隨即上前一步,抱拳道:“方才聽姑娘彈琴,深受震撼。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女子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卻又透著一絲柔和。
“公子也是讀書人?”
“略懂一二。”秦墨寒答得謙遜,“不過比起姑娘,實在不值一提。”
她輕輕一笑:“公子言重了。”
兩人并肩而行,邊走邊聊。秦墨寒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子不僅才情出眾,談吐之間更是透著一種難得的從容和智慧。
“我聽聞汴京仕子皆以功名為重,公子似乎并不急于求成?”她忽然問。
秦墨寒笑了笑:“功名重要,但若只為功名而活,豈不成了書呆子?”
她眼中閃過一抹贊許:“公子見解果然不同凡響。”
“姑娘又如何看待功名?”秦墨寒反問。
“我不過一介女子,談不上什么功名。”她語氣平靜,“但我相信,真正能成就大事的人,不是靠身份地位,而是靠一顆赤誠之心。”
秦墨寒心頭一震。
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心中的某扇門。
他望著她,忽然覺得這夜晚不再那么冷清,反而多了幾分暖意。
“姑娘說得對。”他輕聲道,“我會記住這句話。”
他們走到一處橋邊,停下腳步。橋下流水潺潺,月光灑在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時候不早了。”女子輕聲道,“我該回去了。”
秦墨寒點點頭,卻沒有立刻離開:“不知姑娘明日是否還有詩會?若有幸再見,還望姑娘不吝賜教。”
她看著他,眸中泛起一絲笑意:“公子若是真心喜歡詩詞,不妨來我府上做客。我在城南‘聽雪軒’,公子可曾聽過?”
“略有耳聞。”秦墨寒拱手,“那在下便叨擾了。”
她輕輕頷首,轉身離去。
秦墨寒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竟生出一絲不舍。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衣角,那是剛才她不小心碰掉的一塊繡帕,他順手接住了。
帕上繡著一朵梅花,針腳細密,香氣幽然。
他將帕子收好,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這時,遠處傳來更夫敲梆的聲音。
三更天了。
他轉身準備離開,忽然感覺身后有異。
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那座橋邊,不知何時多了一盞燈。
那燈明明滅滅,仿佛有人剛剛點燃。
可當他走近時,燈下赫然出現(xiàn)一張紙條:
**“逆魚之人,已盯上你。”**
秦墨寒瞳孔驟縮,猛地抬頭四顧。
四周寂靜無聲,唯有風吹樹葉沙沙作響。
他迅速將紙條收入懷中,轉身疾步離去。
可就在他邁出第一步的瞬間——
一道黑影猛然從樹后閃出!
他本能地側身避讓,右手已摸向腰間的短刃。
然而,那黑影卻在他面前猛地停下,低聲道:
“別動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