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肖家的人回去,張穆南把錢盒拿到院子里,對著妻兒熱切的眼神,心里還有點不自在。
等打開后,果然聽到三人“哇”的一聲。
格雅看著滿滿當當的錢盒,只覺有點像做夢,這錢盒可好久沒看到裝這么滿過。
張瑩瑩完全是高興,她也沒料到,就是香味就吸引了這么多客人來。
今天不止香料賣完,其他的貨物也連帶賣了一些。
拿出一把算盤,又把自己今天速記的本子拿過來,一筆筆的匯總。
原主小時候也學過算盤,后面喜歡范舉后就沒怎么碰了,所以現在她也沒藏著這項技能。
旁邊的張軒則是拿著一串線和格雅一起準備開始把銅錢百個一起串起來。
張軒還沒串到一半,張瑩瑩便算完了:“今天咱們一共賣了八百三十個銅錢,這個成本是四百五十個銅錢,就是咱們家今天純賺了三百八十個銅錢。”
張軒:“姐,你啥時候算帳這么厲害了?”
張瑩瑩心里一咯噔,趕緊說:“之前不是跟著爹也學了嗎?后面又在范家的學堂也學了些。”
范意除了經義,也會教些經算,畢竟有時候策問會涉及到這些。
說完看大家其完全沒有疑問的樣子,松了一口氣。
等張軒格雅串完,果然沒差一文錢。
張穆南摸著自己胡子,欣慰的點點頭,這錢頂的上家里半個月的收入了。
而且看她閨女剛才算賬的樣子,特別厲害,這識字就是不一樣,看來在范家也學了點東西。以前閨女跟自己學的時候,就學了點皮毛。他自己的水平也就是那么一點,沒想到現在,他閨女那手速快的飛起,一看就是精通的,肯定不是完全只和自己學了。
想到范家,如果不是范家那夫人太迂腐了,不然真是一門好親啊,心里閃過一絲惋惜。
張瑩瑩不知道張穆南所想,心里算了下帳:三百八十個銅錢,半兩銀子都不到,離她家五十兩的外債還遠著了。
張軒顯然也是想到這個事情,今天家里進了一大筆錢,如果不是自己,這錢還能讓家里用上一段時間。
一時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旁邊的格雅也是想到這個事情,剛才的興奮這下也變淡了,不過更多的是擔心錢到時候沒湊夠,還得賣鋪子。
到時候一家四口靠什么營生?
張穆南上手把兩人串完的錢擺的整整齊齊,對著哭泣的張軒說:“別哭了,爹娘有辦法的?”
那個新來的縣令老爺說以后衙門采買會考慮他家的東西,明天他去衙門那邊碰碰運氣。
能多湊一點是一點,后面即使賣了鋪子,手里錢也多些。
張瑩瑩輕撫張軒的頭,柔聲笑道:“是啊,還有你姐姐我呢。那些銀首飾,若真到了那一步,熔了也能換些銀子。”
張軒淚眼朦朧,搖了搖頭。
格雅也輕聲勸慰:“阿瑩,你也別擔心,那些首飾是你心愛的寶貝。而且你如今已是大姑娘了,打扮上也不能太樸素。”
張瑩瑩沒有繼續爭辯,只是平靜地說:“爹、娘,我有事想和你們商量。明天我想出城一趟,浩天弟弟和他的朋友們不是去城外山里逮兔子嗎?我也想去瞧瞧。”
隔壁肖家的小兒子時常來訪,張瑩瑩也樂得與他閑聊。聽聞他要出城,她便動了心思,也想出去走走。
她心中實在有個計劃,若能實施,或許能解家中的燃眉之急。
家中的香料已售罄,即便與肖家合作的食鋪生意興隆,月底前也難以湊齊五十兩銀子。
其實張瑩瑩獨自出門也無妨,此地是邊城,女郎單獨外出亦是常事。
但若有伴同行,父母自會更安心。
張穆南頷首同意,但仍叮囑道:“別玩得忘了形,早些回來,多邀幾個朋友同去。”
李昌渝看著管家端上來的晚膳,吃了一口,驚訝道:“這是豚肉?”
李福高興道:“是啊,爺,今天咱們府中的小廝看到一家雜貨鋪擠滿了人,說是買那香料放豚肉中一起煮,可以去腥,煮久之后,肉有香料之味,入口生津。
老奴嘗了一口,確實是如此,這豚肉可比之前好吃多了。”
李昌渝點點頭,不過也只用了幾塊,他從里面還是嘗出了淡淡的腥味。李福看到這,心里埋怨這里買不到羊肉,甚至雞鴨也是難得,愁的他都想搞點雞苗鴨苗小羊自己養了。
這香料只能去掉表面的味道,但是像他爺這種從小在京都長大權貴人家來說,舌頭靈敏,還是能嘗出這豚肉原來的味道。
又想到什么,朝著李昌渝說道:“夫人說她有事找您商量,說您回來后讓我告知她一聲。”
李昌渝點點頭。
吃過飯,劉嬤嬤就扶著馮婉君進來了,紅玉站在門口守門。
李昌渝給落座的馮婉君倒了一杯茶,“你今兒個愿意從院子里出來了。”
馮婉君站起來同李昌渝施了一禮:“我想同您說一件事情,請您成全。”彷佛對方不應,她就不起來。
這讓李昌渝也愣了一下,
“你我不用這么多禮,但凡我能做到,無有不應。”
馮婉君抬頭看著他,李昌渝長的很是英俊,身材高挑,氣質如玉。
可能是庶子的原因,極少在外面,所以在京都也不知名,直到后面他考上了狀元,一下就聲名鵲起。
可惜自己不是他的良配。
轉頭看了看劉嬤嬤,“嬤嬤你先出去吧,我和爺說點事情。”
劉嬤嬤有點不明所以,不過又有點高興,她家夫人這是想通了?
這是第一次夫人和老爺相處時,夫人讓自己出去。
以往,夫人總是要有人在她旁邊或者附近,不肯和老爺單獨共處一室。
等劉嬤嬤走后關上門,馮婉君才直起身來,鼓起勇氣對著李昌渝說道:“爺,自我入門以來,深受夫君恩澤,心中感激不盡。然而妾心中有舊情,不想一直累及夫君,故妾身斗膽,敢請夫君考慮合離之事,以求二人各得其所,各安其心。”
說著又從袖袋里拿出一份合離書,遞過去。
合離兩字一出,滿室靜默了幾息。
李昌渝過了一會才接過和離書,彷佛看到那朵牡丹又鮮活過來了,可惜不是他的原因,是那個任燕回吧。
內心有點不愉,不過又有點釋然,自從成婚那個夜晚,他就明白了這場嫁娶困住了他們兩人。
壽寧侯府的庶子娶到了一品大員的女兒,不過是一個嫡母和一個繼母的算計罷了。
至于他們的父親,一個不在意庶子,一個則是根本不管后院的事情。
本以為會一直這樣,誰知命運弄人,他們又一起來到這邊關小縣。
這里離京都遠,行事也就隨意些,才有了馮婉君今天這出。
馮婉君等了很久,才聽到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