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多七世7歲。

在西班牙王位被法國的約瑟夫·波拿巴篡奪、處于拿破侖統(tǒng)治下的艱難時期，他曾被西班牙民眾稱為“渴望的國王”。但當拿破侖時代落幕、他復辟王位初期，卻假意順從自由主義者的訴求，后來竟引入法國勢力大規(guī)模鎮(zhèn)壓自由主義者，踐踏改革、追求絕對王權，甚至被民眾斥為“罪犯國王”。

費爾南多七世再也無法忍受墨西哥的“傲慢”。

“殖民地的賤民竟敢自稱帝國，甚至染指王室財產？”

“那些傲慢之徒連我們貴族的財產都沒收了！”

西班牙政局稍有穩(wěn)定，他對美洲大陸那些“擅自獨立”的殖民地的怒火便開始升騰。貴族們也對在墨西哥未被清算的巨額財產被沒收一事耿耿于懷。

“陛下，自由主義者的叛亂已漸平息，是時候讓殖民地賤民們重新認清誰才是主人了。”

“沒錯，尤其是那個叫‘墨西哥’的家伙最囂張。”

“臣附議。若不教訓那個叫‘奧古斯丁’的叛徒，西班牙的威嚴將掃地殆盡，不是嗎？”

“正是，陛下！”

“聽聞他們用從我國掠奪的財產穩(wěn)固地運營著政府。要教訓就得徹底。”

“那就先集中‘教育’墨西哥那幫傲慢之徒吧。”

借助法國勢力奪回權力的費爾南多七世急需樹立權威。廢除改革、鎮(zhèn)壓自由主義者后，百姓對他的不滿與日俱增。

“這群傲慢的家伙……”

重新征服墨西哥，正是轉移百姓視線、重振王室威嚴的良機。他決定集中西班牙僅存的力量實施征服計劃——這近乎一場豪賭。而進言者們只想著向墨西哥的“傲慢克里奧爾人奧古斯丁”復仇、奪回財產，竟一致附和。

“準備出征！讓墨西哥見識王室與西班牙的威嚴！”

“遵命！”

“咔——嘰嘰！咔——嘰嘰！”

來福線加工機切割槍管膛線的聲音刺耳得令人毛骨悚然，卻讓埃羅尼莫覺得宛如天籟。

“……98、99、100根！”

“三天居然加工了300根！”

“終于成功了！”

即便提升了蒸汽動力、改用英國材料、強化承壓設計，問題仍層出不窮。歷經多次失敗，又耗費一年解決了熱處理和耐用性問題后，今天終于達到了“日加工100根”的目標——整整兩年了。

“埃杜阿爾多，辛苦了。各位技師也受累了。”

“……我們拿了工資，不算辛苦。只是每次失敗時，您的臉色有點嚇人，哈哈。”

埃羅尼莫笑著給技師們發(fā)放了當日獎金，讓他們提前下班。

“喂，埃杜阿爾多，別光顧著感慨了。”

“啊？哦哦。”

“該想想怎么把這東西賣出去了。”

他敲了敲機器。

武器演示會的構想源于一年前，但來福線加工機的完工比預期滯后。埃羅尼莫邀請了國王、軍部、行政部門及議會要員來到工廠。

“真要親自演示？”埃杜阿爾多擔憂地問。

“當然，我來效果才夠震撼。”

他迎向賓客：“陛下，歡迎光臨。”

“埃羅尼莫，聽說你搞出了個有用的東西？快讓朕瞧瞧。”國王顯然對他的發(fā)明充滿好奇。

“費爾南多中將、拉斐爾議長，許久不見。”

拉斐爾曾是共和派領袖，因未能阻止財產沒收和奧古斯丁一世的獨裁而落選總理。

“殿下風采更勝往昔。”

“咳……久仰，殿下。這位是新任財政大臣巴勃羅·索托先生。”

“幸會，殿下。”

“幸會。”

埃羅尼莫與眾人握手后，開始演示：“今日邀請諸位，是為展示我與同事研發(fā)的武器。”

他取出步槍：“這槍看似與墨西哥軍隊使用的燧發(fā)滑膛槍無異，但細看槍管內壁，可見膛線。膛線雖有諸多優(yōu)勢，卻因制造成本高、彈藥需適配膛線導致裝填緩慢，難以普及。而我們已完美解決了這些缺陷。”

“哦？如何解決？”

他指向放置來福線加工機的臺架，朝埃杜阿爾多示意。

“咔嗒。”

機器啟動的轟鳴讓賓客皺眉，埃羅尼莫卻提高嗓音：“這是蒸汽驅動的來福線加工機，單日可加工100根膛線槍管。”

“單日100根？那每月能造3000支？”國王驚嘆。

“正是，陛下。且無需大量人力，生產成本將大幅降低。”

身為軍人的國王和費爾南多中將滿眼贊許，財政大臣亦感慨不已，唯有拉斐爾議長面露復雜。

當一根加工完畢的槍管滑出，埃羅尼莫關停機器，將成品展示給眾人：

“請看，膛線紋路極為精細。”

“確實比手工加工的更規(guī)整。”

“制造成本問題已解決，接下來——”他拿起另一支步槍，“要解決的是裝填速度。”

埃羅尼莫從槍膛中取出了愛德華多彈。

“這是愛德華多·貝加設計的子彈，擊發(fā)時，由于后方兩道凹槽的存在，子彈會被壓縮，尾部直徑擴張，自動與膛線咬合。”

“哦，那不用費力對準凹槽，直接裝填就行？”

“是的，這樣就能解決換彈速度的問題了，我直接演示給您看。”

埃羅尼莫將客人們帶到靶場。

“請看靶場，有三排靶子，第一排距離100米，第二排150米，第三排200米。”

他介紹完畢，舉起愛德華多步槍走向射擊位，“旁邊的華金上尉是神射手，我們將用普通燧發(fā)滑膛槍進行對比射擊。”

客人們饒有興致地等待開場。后方傳來愛德華多的口令：“開……始！”

埃羅尼莫立刻裝彈。

“預備，射擊！”

“砰！……砰！”

他雖比教官稍慢，但射速接近。首發(fā)射中靶心。

“砰！……砰！”

按約定，每組靶子各射5發(fā)后切換下一組，共15發(fā)。

裝填速度的細微差距逐漸累積——當埃羅尼莫射出13發(fā)時，教官已打完15發(fā)，但回收的靶紙揭示了結果：

100米：兩人均5發(fā)全中

150米：教官3中，埃羅尼莫5中

200米：教官1中，埃羅尼莫5中

比分9:15。

“不對，燧發(fā)滑膛槍怎么可能打中200米？”

“如各位所見，兩種槍械在射程和精度上差異顯著。燧發(fā)槍有效射程50-100米，最大射程200-300米；而愛德華多步槍有效射程200-400米，最大射程800-1000米。”

“哇！真想馬上試試！”國王阿古斯丁一世和費爾南多中將歡呼道。

體型圓胖的拉斐爾議長皺眉審視靶紙：“咳……是不是教官今天狀態(tài)不好？就算換了膛線和子彈，差距也太大了吧？”

“那請您親自對比測試。”埃羅尼莫說。

“好，我的副官們都是軍人出身，可以試試。”拉斐爾議長無視氣氛驟冷，下令道，“都盡全力射擊。”

埃羅尼莫擔任指揮：“開始！”

“預備，射擊！”

“砰！……砰！”

兩人射速相近，但均慢于之前的演示。

“回收靶紙！”

結果類似：

100米：均5中

150米：滑膛槍2中，步槍5中

200米：滑膛槍0中，步槍3中

比分7:13。

“現在您信服了嗎？”

“咳……不是不信服，只是想謹慎確認。謹慎點沒壞處吧？”

“……是。”

“看來驗證充分了，我想立即引入墨西哥軍隊。費爾南多中將，你意下如何？”

“我也贊成，這能顯著提升軍力。”國王和中將態(tài)度積極。

“等等，作為財政大臣，我想先確認——這膛線加工機多少錢？看著就貴。”拉斐爾議長皺眉。

“大約2萬比索。”

“2萬比索！？太貴了！”議長驚呼。

“當前國庫確實緊張。”財政大臣接過話頭，“雖說材料是英國產鋼鐵，量產有利潤，但考慮到制作成本并未低于現有燧發(fā)槍，這個價格負擔很重。何況我國因獨立戰(zhàn)爭背負4500萬比索外債，英法正催繳利息……”

“我來投資。”埃羅尼莫提出方案，“我用私人資金制造膛線機，按政府訂單供應步槍和彈藥。”

財政大臣讓步：“這個條件可以接受。”

拉斐爾議長卻再度反對：“槍支必須由國家兵工廠制造！私人掌握武器生產線太危險！”

“你是在懷疑王儲會做什么出格的事嗎？荒唐。”國王阿古斯丁一世干脆地拍板，“就按王儲運營的兵工廠接單形式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