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有不許!
這話說的漂亮極了,也可謂是擲地有聲。
甭管李承乾自己信不信,反正李長青不信。
心中對這種畫餅早就免疫了。
我想要取而代之,我敢說嗎我?
不提這些過分的要求,他只知道自己但凡求個出宮得個自由,大好人頭就有可能落地。
李長青心中推敲了一番措辭,在李承乾的注視之下,開口道:
“敢問殿下,魏王置文學館后,最想招募的是什么樣的人?”
李承乾道:“文人。”
李長青點點頭,“不錯,文人。尤其是滿腹經綸的文人,能夠幫魏王出謀劃策,甚至能夠幫他名聲遠揚的文人。”
李承乾皺著眉,誰不知道李泰的心思,還用你在這里分析。
演技max的李長青,一下就看出了李承乾的不耐煩,心中嘖了一聲,也不賣關子,趕緊繼續說道:
“魏王之文學館,比之殿下的東宮何如?既然魏王能以文學館來招攬文人,殿下何不與魏王同臺競技。”
“那些文人與其替魏王效力,想必更愿意輔佐殿下才是。”
聞言,李承乾略顯尷尬。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情況,如果那些文人那么容易招攬,當初他父皇的文學館,就不會壓著大伯李建成的屬官了。
但面對自己這個替身,還是老實說道:
“你有所不知。魏王好士愛文,工于草隸,集書萬卷的名聲,早就傳了出去。”
“本宮被于志寧、張玄素幾次三番上諫,在仕子文人心中,名聲上是比不過魏王的。”
這番話,倒是讓李長青對李承乾再次刮目相看了。
難怪歷史上對他的評價,總體還是正面比負面要多。
光是這自知之明,認識自己的不足,承認李泰的優點,就很少有人能做到了。
“殿下且寬心,魏王雖然有他的優勢,但殿下您的優勢更大啊。”
“文人士子為何會去文學館投靠魏王?歸根結底無非就兩點。”
李承乾連忙問道:“哪兩點?”
李長青先是給李承乾倒了杯茶,隨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這才一派高人的模樣,道:
“第一,非五姓七望子弟,因種種原因未能得到朝廷重用。為了自身前途,為了實現心中抱負。如今魏王置文學館,他們自然會被吸引而去。”
“第二,五姓七望子弟。這類人,或因家族安排,或是自己的各種原因。但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利益。想通過插手儲君之爭,爭一個扶龍之功。”
李承乾聽罷,暗自點頭,認可了李長青所言。
五姓七望的麻煩,連他父皇都頭疼,的確敢膽大包天安排一些族人參與奪嫡。
“那本宮到底該如何打壓魏王的文學館?”
李長青道:“五姓七望的文人士子,殿下無需理會。他們雞蛋不會放在一個籃子里,無論如何都會安排一些人支持魏王,甚至是其他親王。”
“殿下所要拉攏的,是那些非五姓七望的文人士子。”
李承乾問道:“如何拉攏?”
李長青道:“讓他們知曉一件事。魏王能給的,殿下能給。魏王不能給的,殿下也能給。”
“魏王的文學館招攬文人,無非是憑借他這些年所積累的“好士愛文”的名聲,以及他魏王的身份。”
“殿下同樣可以開始積累自己的名聲。”
“至于魏王的身份,又豈能與殿下太子的身份相提并論?”
“除此之外,殿下還有一個魏王所不具備的最大優勢,那便是聽政議事。”
“殿下不妨站在那些不得志的文人的角度想一想,如若能夠為殿下所用,便有機會在朝廷政務上為殿下出謀劃策。那他們還會稀罕魏王的文學館嗎?”
話音落下,李承乾猛地瞪大雙眼,滿臉喜色。
“沒錯!”
“你這番分析,簡直鞭辟入里!”
“魏王能給的,本宮也能給。魏王給不了的,本宮照樣能給。”
李承乾越琢磨李長青的分析,越覺得很有道理。
他太子的身份比魏王高。
他聽政議事的權利,對那些文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甚至真碰到有才學之人,還能封為東宮屬官。許諾官職這一點,是李泰再怎么得寵,也無法做到的。
除此之外,有了更多人文人輔佐,他參與朝政,就不會像如今這般艱辛困難了。
這簡直就是一舉多得。
見李承乾這激動的模樣,李長青知道自己的功勞穩了。
又道:“再過些天,就是清明。殿下可借清明,舉辦大唐第一屆清明詩會,廣邀天下士子參與。”
“以此揚名的同時,從中挑選有才學之人,招募至東宮。”
“昔日陛下置文學館,有文學館十八學士。”
“殿下亦可效仿陛下,設明德殿十八學士。”
大唐第一屆清明詩會,明德殿十八學士。
這兩個重磅噱頭,聽的李承乾呼吸都有些急促,激動的滿臉紅光。
當即發出爽朗的大笑,此前一直壓在頭頂的陰霾,此刻都煙消云散。
他重重的拍著李長青的肩膀,道:“孤有長青,無憂矣!”
這長青兩個字,說的是那叫一個親昵,讓李長青汗毛倒豎。
但他還是故作謙遜,一副得遇明主的狗腿模樣,“長青本是山野村夫,如今能為殿下分憂,實乃草民的榮幸。”
李承乾大為動容,心中越加喜歡這個替身。
有才學,有急智,不貪功,知進退。
當真是一個好狗腿。
若非長相實在與他一模一樣,他都不忍心日后用不著的時候將他殺了。
心懷些許愧疚的他,當即說道:“長青,你有大功。本宮該賞。”
“本宮知曉你心中所愛,前些日你的要求,本宮允了。”
“明日,那美人的妹妹,就會送來宜春北苑。”
愛美人……
我不只愛美人,還愛江山,更愛性命啊。
“謝殿下!”
李長青心感憋屈的同時,同樣有些激動。
武則天就要進宮了,他總算有一個援助了。
雖然這個援助,同樣危險性極大,畢竟這女人的野心比男人還要大,日后指不定要害了自己。
但以他如今的狀況,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成不了真太子,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條。
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武則天的不確定性和危險性只能先拋到一旁,即便那是洪水滔天,也只能先度過眼下這個難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