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熠

老家門前，有一棵桂花樹。每到夜晚，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伴著外婆的童謠曲，為我編織一場場清香繾綣的夢。

花開了，我便知秋天來了。一簇簇黃色的花在枝頭擁擠著，極力迎著陽光，將自己曬成金燦燦的。兒時，從屋中跑出，在樹下仰著頭，陽光便從樹葉間隙跳下來，隨著風的韻律，在地上起舞，與我嬉戲。這桂花香便從樹上一縷縷地發散，與風兒一起遠行。恍然間，生出一種仿佛已脫離俗世，進入仙界的錯覺來。就這樣，望著望著，等來了打桂花的日子。

打桂花并沒有什么重要儀式，也不需要專業工具，將一張涼席平鋪在樹下，批一支細長的竹竿，看準花兒打。可是，我憐惜這樹，從小便有愛美之心，不肯亂打，怕摧壞了這樹，便像小猴子般在樹上上躥下跳，將桂花一朵朵地摘下，揣在袋里，再將袋子從樹上扔下。外婆只由我去采摘，不加阻止。待桂花一朵朵地摘下，家中姑娘們的飾物又有了新花樣。

將桂花用水洗干凈，除去雜質。要用溫水洗凈，卻不能泡太長時間，否則香味便隨著水一起洗掉了。將洗好的桂花均勻地鋪在涼席上，曬幾天，曬到微微干，而香包的制作也就開始了。將香包的其他兩面縫好，塞入桂花，再縫上最后一面，便做成了三角形。每每迎著風跑起來，這香味便會飄蕩在四周，愈發香濃。有時，會別在腰間，用香氣將衣服渲染，心情也隨之被這桂花香味給染靚了。而外婆則坐在不遠處的板凳上，笑瞇瞇地看著我跑遠，轉身間，夕陽將影子拉得很長，至少那時我很快樂。

如今，住在高樓內，門前被競相綻放的櫻花樹取代。夢中，只有陽光下的桂花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