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才氣
- 長生志怪:從新郎開始成道君
- 君素西
- 2234字
- 2025-06-13 08:02:21
陳靖見蔣院長已平復(fù)心情,便拉著何公子趕到二人身前。
“山君言,這金壁乃是業(yè)火金咒,非得滿足高僧心意方可破除……”
陳靖急急道:“高僧心意,就是梁兄的才氣!可那才氣看不見摸不著,多多少少還不是由長眉老僧說了算?我去找曇元法師,他不想道歉,就不道歉,如此行事,哪像高僧所為!”
何公子在一旁附和:“靖兄,我與你同去。若是法師不同意,我就讓老父再捐他個黃金萬兩!”
兩名年輕人說罷,便要急吼吼地鉆出金壁。
“慢,慢!”
蔣昌叫住二人,沒好氣道:“此咒非曇元布下,你們?nèi)フ宜泻斡茫繒覂裟抢隙d驢,面慈心硬,豈會被爾等輕言說服!難道你們不相信老夫所言,梁兄有九斗才氣?”
陳靖與何玉堂對視一眼,老老實實道:“晚生心知梁兄大才,可妙法寺先在山路布陣,接著請出妙法菩薩,最后還厚顏無恥弄出金牢,晚生實在不相信曇凈心意……萬一他見梁兄確有九斗之才,心意再變,那該如何是好?業(yè)火臨身,可是會魂飛魄散!晚生實在不想讓梁兄涉險。”
蔣昌聞言,神色稍緩。
“這才像話。曇凈那老禿驢罵我等儒家弟子無恥,無恥尚不可怕,怕的是我等遇事莽莽撞撞,愚不可及。”
陳靖見老者不急不躁,欣喜道:“院長已有辦法?”
蔣昌微微點頭,肅然道:“老夫之前所言,未有半分假話,梁兄當(dāng)真有九斗之才!至于你說的曇凈變心……”
他朝廣場遠處示意,幾人皆往那方向瞧去,只見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在一群紅袍僧的引路下,緩步而行。
“老夫請鐘府君前來,可不是讓他來看戲的。”
蔣昌回過頭,對相貌俱是年輕的一鬼二人道:“府君會去找曇凈禿驢,有他在,曇凈絕不敢善變心意。”
陳靖稍稍放下心,然而仍是擔(dān)憂地朝梁書生看了一眼。
按他心意,為何一定要向一名陌生的老僧證明什么“九斗之才”?難道梁兄無才,就得魂飛魄散?
此事大大無理!
可在老僧強橫修為下,有理無理又能如何?
梁書生看見少年那副變化無常的臉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此番辯論,意氣勝。”
陳靖豁然抬頭。
梁書生臉上帶著淺笑,似對魂飛魄散之險不置于心。
少年心頭一酸,眼眶微紅。
“陳兄,吾本廬中小鬼,許是有點才氣,然生前身后只顧讀書,論做人,吾還差得很遠。”
梁書生眼神飄忽,回憶種種,“生前二十余載,吾沉浸學(xué)問,不聞友聲,不能奉養(yǎng)老母,此皆為吾做人之失。吾將眾看得太輕,將己看得太重,雖心有喜樂,無大憾,卻也忽視了諸多善意……”
他朝蔣昌望去,蔣昌嘴唇哆嗦,差一點又要落下淚來。
“蔣兄之前所言己非,我大概懂了,是否是那一日吾閉廬不出,忘記飯食,而你在廬外高呼,我卻置若罔聞?”
蔣昌猶豫著,點頭嘆息。
“此非你之過,而是我做人之失。”
“我有大失,不聞友聲,使我身死一事,折磨你半生。”
說著,鬼書生朝蔣昌下拜。直起身,他眼中漸漸濕潤。
“我老母白發(fā)送黑發(fā),積哀成疾,最終病死。生前沒有享受我之奉養(yǎng),更無享受我之讀書帶給她的榮耀。此亦是我之大失。”
“人有二大失,卻能做鬼五十載,老天厚待吾多矣。”
梁書生抬起手,輕輕擦去眼中淚滴,復(fù)笑道:“幸虧陳兄身懷道術(shù),能看破鬼身,讓我有機會幡然醒悟,體悟朋友意氣。意氣為己,這己絕不單單是自己,而是包括與我意氣相投之人。”
陳靖嘴唇哆嗦,不知該何言。
“兩位一位是我生前好友,一位是我身后好友。在二位好友當(dāng)面,吾能盡情直抒胸臆,真是快哉!”
只見梁書生抬起腳,往一面金壁走去。
“高僧金牢,倒是如陳兄之前的畫地為牢一般。”
“不知其能助我,還是毀我?”
腳步不急不徐,風(fēng)姿坦然。
身后,一老二少呆呆看著,陳靖想攔,卻被蔣昌當(dāng)先阻止。
“梁兄,九斗之才!”
蔣昌敲下枯杖,毅然決然,大喝出聲:“書院才氣,我等學(xué)子,還你!”
話落,一陣微風(fēng)襲來,虛空隱隱震顫,胭脂山上,兩道無形之氣沖天而起,一道出自草廬,一道出自書院。
兩道無形之氣在空中交匯,繼而化作一條巨大的龍卷,傾掛而來!
梁書生腳步一停,衣袍輕輕翻飛,龍卷之氣從天而降,灌入其頭頂。
才氣匯聚,引來諸多異象。
安坐高臺的琉璃菩薩像,背后升起一座全身菩薩虛影,頂天立地。只見菩薩嘴角不笑,手捏佛印,欲要將這龍形才氣碾成齏粉。
遙遙相對的天際,文曲星驟然亮起,一名峨冠博帶、紫衣飄飄的帝君顯出虛形,目色含威。
菩薩不笑,佛印散去。
帝君含威,星光黯下。
這異象只在剎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才氣安然灌入梁書生頭頂,龍形消散,微風(fēng)漸止。梁書生似感心中一塊空缺填滿,其身形未變,然心境圓滿。
復(fù)踏步前行。
金光照身,想象中的業(yè)火燃燒、凄厲嚎叫通通沒有發(fā)生,鬼書生臉上淡笑,就像跨過陳靖為他畫下的朱砂地牢。
望著這一幕的一老二少忍不住抱成一團,大聲歡呼。
蔣昌聲嘶力竭,大聲疾呼:“梁兄,九斗之才!”
陳靖面色漲紅,高聲大喊:“梁兄,意氣大勝!”
何公子受二人感染,怪吼怪叫。
三人稍稍平復(fù)心緒,陳靖這才醒悟,蔣院長畢竟年老體弱,自己一時激動,抱得有些緊了。
遂匆匆松開,攙扶著老者的手臂,往梁書生站立處走去。
金咒散,眾多香客路過,忽見不遠處出現(xiàn)一老三少,在那歡聲笑語。
真是奇怪。
不久,眾香客不再觀望那奇怪的四人,而是紛紛停步,臉上神情敬畏有加。
鐘府君獨自緩步而來。
“諸位,這一場大戲,真讓吾心生暢快。”
中年男子笑意溫和。
三名年輕人朝他躬身行禮。
蔣昌面色疲憊,只道:“多謝府君前來相助,也不枉老夫舍了這張老臉。”
鐘無忌擺擺手,先是望向身居其中的鬼書生,“梁書生之才,撼天震地,可敬可敬。”
接著望向何玉堂,“何公子,多謝你家慷慨捐贈,大善之家,并非只是區(qū)區(qū)一塊牌匾爾。”
最后望向陳靖,鐘府君臉上淡笑,眼神溫潤。
“陳小郎,再次相見,真是……后生可畏!”
只見其人毫無府君之威勢,平易近人,如沐春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