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劫后
- 長生志怪:從新郎開始成道君
- 君素西
- 2330字
- 2025-06-02 08:02:35
狂章渾身纏鎖,甫一現(xiàn)身,那雙滴溜溜的巨眼便向四周掃視,最后落到陳靖身上,微微一愣。
陳靖化身小雞,啾啾叫個不停。
“遵吾之令,升空,升空!”
狂章面對這小雞之語,捧腹大笑,忽地笑聲一頓,張開大口,陰寒無比的鬼氣驟然蕩開。
雞棚中的群雞僵立,只見其頭頂俱是飄出一團(tuán)團(tuán)微光,那微光中困著一個個人魂,那人魂脫離雞身,紛紛發(fā)出喝罵、痛哭、求饒。
“哈哈哈哈,老子就當(dāng)著你面,殺你婆娘,殺你婆娘!”
“毒死你,毒死你!”
“他們本就該死,早死早超生!”
“……”
那人魂又哭又笑,一個個面目猙獰,煞氣凜然。
這些,都是惡人的魂魄,每一人生前,皆是惡貫滿盈之輩,叫罵時張狂,痛哭時懦弱,求饒時情真意切,然而那煞氣洶洶,死后毫無悔改之意。
狂章哈哈大笑,這雞棚之中數(shù)百人魂,盡成它的口糧,須臾之間,雞身倒地,人魂被它吞噬殆盡,那鬼軀似是凝實了幾分,然它仍有意猶未盡之意。
不用陳靖喝令,它猛然升空,鬼身暴漲,那鬼氣彌漫,其余雞棚內(nèi)盡皆飄起微光。
半空中,恰似遮蓋了一朵黑云。
雞公走出房舍,望著這一幕,眼神痛惜。
沒過多久,一朵祥云橫空出世,一駕金光馬車破空而來。
雞公忽然發(fā)出咯咯叫聲,其音高亢嘹亮,這叫聲一出,當(dāng)空躍出一個圓盤,明亮、熾烈,正如朝陽初升!
那陽光撒下,正在空中桀桀怪笑的狂章猛然一頓,鬼氣碰上明光,發(fā)出呲呲拉拉的響聲,只一霎那,鬼氣消融,狂章雙目一呆,顧不得正漂浮而來的人魂,瘋也似地下落,惶恐躲避那如影隨形的光芒!
不用陳靖斥退,這不可一世的惡鬼趕忙鉆入黑霧,伸手關(guān)上撕裂的黑霧縫隙,在望向陳靖的那一瞬,巨眼中露出責(zé)備之色,似乎在說:
“還不快將吾斥退!”
陳靖見那幾如朝陽的圓盤,又見城隍金車即將趕至,大喝出聲:
“遵吾之令,逐!”
黑霧倏然散去。
陳靖精神疲憊,轉(zhuǎn)眼一瞧,身側(cè)的何公子幸好只是嚇暈過去,兩爪尚在抽搐。
“咯咯,咯咯……”
那如魔音的雞叫聲再次響起,陳靖亡魂大冒,只見雞圈前,那名頭戴高冠、身披寬袍的雞公口中發(fā)聲,走在前頭,身后跟著一群排列成隊的雞群,與原先數(shù)千之?dāng)?shù)相比,顯得形單影只。一眨眼,虛空扭曲,那雞公領(lǐng)著這一群雞,忽然消失不見,再無蹤跡。
金車降落,雞圈內(nèi)人去雞空,朝陽與鬼氣盡皆散去,徒留一名紅袍老僧身化泥塑,獨自站立。
“啾啾,啾啾!”
陳靖大聲歡呼,可惜距離太遠(yuǎn),他的雞叫聲在半途便被一陣微風(fēng)阻擋。這雞鳴自然沒有引來徐太公注意,倒是喚醒了躺在身側(cè)的何公子。
“惡鬼!惡鬼!”他恍然睜眼,激動地大呼小叫。
“何公子,別喊了,那惡鬼已被我斥退。”
陳靖只覺萬分疲憊,“城隍親至,雞公遠(yuǎn)走……咱們終于得救了!”
何玉堂叫聲戛然而止,似是清醒了幾分,轉(zhuǎn)眼又見地上躺了一地的雞尸,一個激靈跳起身。
“本公子沒死,哈哈,本公子沒死……”
何玉堂頓時生起劫后余生之感,不禁動情道:“陳兄,你我共歷此難,必須結(jié)拜為兄弟!咱們不論齒序,我叫你兄,你叫我弟!”
說罷也不等陳靖答應(yīng),又道:“靖兄,你方才說城隍親至,他總有辦法能讓你我回歸肉身吧?”
陳靖對這位何公子本就頗有好感,倒也沒有拒絕所謂的結(jié)拜之意,只道:“何……兄,咱們先出去再說。”
兩只小雞鉆出雞棚,往雞圈方向走去。陳靖精神不濟(jì),走得頗慢,何玉堂雖心急,然也陪著慢行。
“對了何兄,我那召鬼之術(shù)……”
“靖兄無需多言,本公子絕不吐露半個字。”
何玉堂稍稍回想那惡鬼模樣,身子又是一抖,強笑道:“這可是靖兄你的秘密。”
待行至雞圈,只見徐太公已落下金車,站在紅袍老僧面前,一雙目光上下打量,臉上似笑非笑。
“啾啾,啾啾!”
陳靖與何玉堂俱是發(fā)出雞鳴聲。
徐太公目光望來。
下一刻,陳靖只覺靈魂出竅,眼前變得一片漆黑,唯余一點明光指引方向。
向光而行。
不知過了多久,陳靖睜開眼睛,一陣頭暈?zāi)垦V螅@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小路前方,身側(cè)的何公子亦是發(fā)出一聲痛呼,悠悠醒轉(zhuǎn)。
“本公子的頭皮怎么如此痛?”何玉堂茫然地揉著頭頂。
陳靖不語,掙扎著站起身。兩人互相攙扶,對視一眼,忽地發(fā)出哈哈大笑。
陳靖身上衣衫襤褸,何玉堂的衣物也被撕成破爛。
笑了一陣,兩人腳步蹣跚地往雞圈處走去,欲向前來相救的城隍感謝一番。
未及,便見金剛泥塑裂開一角,徐太公施展神力,那泥塑咔咔作響,表面砂礫簌簌掉落。
這金剛泥塑乃是曇元面臨大危時的保命佛法,降下金剛護(hù)持,封閉心神,萬法不侵。
泥塑裂開,紅袍老僧滿面血污,一張老臉亦是疲憊不堪。
“大慈大悲妙法玄真,老衲謝過城隍相救之恩。”
曇元雙手合十,彎腰行禮。城隍不避,含笑道:“曇元法師已修成金剛身,怎會落入如此境地?”
老僧一嘆,正欲回話,陳靖與何玉堂二人也已趕到,朝徐太公恭敬禮拜:“多謝城隍相救!”
徐太公輕輕點頭,目光重新轉(zhuǎn)向老僧。
曇元朝陳何二人稍一頷首,回頭向城隍道:“那雞公道行高深,老衲哪怕修成金剛身,亦不是他對手。老衲更以為,那雞公已然留了手。”
聞聽此言,徐太公眉頭一皺,肅然道:“面對高僧,他竟然還留了手……”
城隍恍然想起那躍起的一輪朝陽,其威浩蕩,其氣光明,絕非邪魔邪修一類。
“雞公此人,禁錮人魂,手段邪異,可似乎與世無礙,所禁錮之人魂乃剛死不久的惡人,亦只關(guān)心養(yǎng)雞賣雞。”
曇元宣了一聲佛號,嘆道:“老衲犯下嗔戒,以為能出手降服,更是出言不遜,連累何公子與陳小郎……”
城隍忽然出聲:“高真渺渺不可聞……那雞公如此道行,非高真不及。此方天地,高真時隱時現(xiàn),恐有變故。”
三人聽到城隍親口斷言,俱是心神震顫。
城隍目光一轉(zhuǎn),望向一旁尚處于震驚之中的陳靖。
“小友,你我又見面了。”
“你兩次面見高真,不知該說你有福,還是該說你有禍。”
陳靖聞言,只想苦笑幾聲。
第一次是認(rèn)錯了人,第二次……他只是想買幾只雞。想到此處,他便也將目光望向了何玉堂。
何公子面對這幽怨眼神,不禁臉上一紅,干咳道:“靖兄,沒想到本公子隨便認(rèn)得一人,竟會是高真,哈哈,真是……真是……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