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聞仙樂
- 長生志怪:從新郎開始成道君
- 君素西
- 2087字
- 2025-05-27 12:00:21
穿過那條狹窄山道,陳靖沿著原路返回。
子時將盡,天上黑云散開,高掛的月光灑落,將光禿禿的山地蒙上一層雪霜。
他趕忙停步,尋了一塊巨石,盤膝坐下,練起養神法。
所謂水磨功夫,便是日日不輟。既然時辰已至,他也不愿錯過修行。
月明之夜,那紫薇北斗格外顯眼,紫氣降落,似比之前更為濃郁。
他修行完畢,拄著那根枯枝繼續上路。如此前行數百步,周遭靜謐,連夜鴉的叫聲都不可聞。
“奇怪,我已走了三百二十余步,怎么還沒到?”
陳靖心中詫異,原本不怕的心思又變得忐忑起來,不由伸手入懷,摸出衣袍內的符紙。為了這次夜訪,他特意備好小書上的五種符箓,面對此時怪狀,他毫不猶豫貼上度厄符。
度厄,安神擋煞,能破鬼煞幻術。
可眼前山路依舊,沒有黑霧,沒有幻象,仍是那層層疊疊的怪石。
“胡兄,胡兄!”
陳靖扯開喉嚨呼喊。如此靜謐的環境,其聲能傳出好遠。他站定等了良久,仍不聞回應。
忽然,他聽到一陣縹緲的琴音。
他順著琴音方向望去,前方空無一物,心里頓時一陣發毛。他愁下臉,舉起枯枝,幾如龜速般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動。
“大慈大悲妙法玄真,邪魔退散,邪魔退散……”
陳靖輕聲誦念,只盼離得最近的妙法菩薩看在他上過一炷香的份上,能保佑自己。
他沒挪幾步路,那琴音越來越響,猶在耳畔。下一刻,他眼前一花,幻象終現,本是怪石的地方忽地變成一座小亭,亭中石桌上擺著一架瑤琴,琴后端坐著一名素衣女子,青絲長發,姿容絕妙。
女子玉手纖纖,低眉撫琴,琴音婉轉。
陳靖手指捏住另一張符紙,此符名為“蝕骨”,可蝕妖氣、融妖骨,在五符中最為霸道,耗費羽翎中的炁也最多。
一曲終了,那女子抬頭,輕聲笑道:“公子何不入亭一敘?”
這一笑,竟讓陳靖心神一晃,心中百魅叢生。
下一瞬,他分明未動,身已入亭!
“公子既不愿入亭,那只好讓亭來找你了。”
她淺淺笑著,一雙明眸似水波,似寒月,目光流轉間,仔細打量起他的臉。
此人不知來歷,不辨人鬼,更不知是善是惡……陳靖手指緊緊捏住符紙,指節發白。
良久,那女子眼眸閃過一絲失落,“公子像他,卻不是他。”
他?
陳靖心中疑惑,小心翼翼道:“在下姓陳名靖。”
“陳靖……”她喃喃一聲,“俗名。”
陳靖有些不樂意了,這是他父母取的名。“靖是靖安的靖,非安靜的靜,更非清凈的凈。”
女子稍稍一頓,道:“皆是俗名。”
少年眉頭一揚,道:“不知這位小姐如何稱呼?”
女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吾名璇瑤。”
“璇瑤……”陳靖喃喃一聲,本想以牙還牙,然話已憋到了喉嚨,卻到底沒說出口。
他頗為郁悶,轉移話題道:“不知小姐深夜擋我去路,有何貴干?”
女子輕嘆一聲:“只是因你像他。”
陳靖沒有多問,只道:“小姐既然認錯了人,在下能不能請你……散去這幻象?”
女子低頭,玉手輕柔撫過琴弦,說道:“此地非幻象,又如何能散去?”
陳靖大吃一驚,豁然四顧。
亭前有石碑,四周皆是斷壁殘垣,那干涸小湖亦如之前所見一模一樣。
只在一瞬間,他竟已離開深山,到了與白狐早前相約見面的小亭!
“地是故地,人非故人……”
女子調完琴弦,幽然自語,玉手按住其中一根琴弦,指尖輕挑。
“既然公子入了亭,那便聽完這一首曲吧……”
琴聲清越,隱有金戈之聲。陳靖不懂琴韻,亦能從中感受到此女琴技高絕,飄飄渺渺,如聞九天仙樂。
夜色更濃,這一曲終了,茫茫然不知過去多久,石桌前早已人去琴空。
他的心也隨之一空,那是仙樂不聞后的悵然若失。
“對了……胡兄!”
陳靖猛然起身,往深處跑去,直跑得他氣喘吁吁,終于回到那座小山,他稍稍平復下呼吸,準備爬上山路。
“陳兄,陳兄!”
“兄弟,兄弟!”
山中傳來一前一后兩道呼喊,陳靖認出,這兩道聲音前一個是白狐,后一個是黃狐。
他趕忙大聲回應:“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二位胡兄,我在這兒!”
不一會兒,一白一黃兩只狐貍從山中躍出。白狐見他好端端站在山腳,臉色大喜,長尾瘋狂搖著。黃狐正是胡老三,他嘴上打著哈欠,一副精神萎靡之狀。
“陳兄,你怎么跑到山腳去了?小生在原地躺了半天,好久不見你人影!”
“是啊,兄弟,你這樣讓俺很無奈啊。這狐跑來找你,還以為俺將你怎么著了!天地良心,俺可是連你一根毫毛都沒碰!他不信,非要咬俺,俺頂上才剛長出一撮毛,可不能再掉了……兄弟,你和他說說,俺今夜已經說了太多話,實在是累極了……”
原來白狐見陳靖遲遲不歸,終是跑去了狐窟,逮住胡老三讓其交代陳靖下落。胡老三尚在洞中呼呼大睡,睜眼看到一只白狐對著他頭頂咬下,嚇得他差點以為見到了太奶奶……
陳靖心中感動,將方才碰上的怪事講與二狐聽,臨了問道:“二位胡兄,你們可知那璇瑤是何神圣?”
白狐是外鄉狐,廢園只是偶爾才來,自是搖頭不知。黃狐想了半天,剛想說謊,卻見白狐齜了齜牙,趕忙將狐爪搭在頭頂,道:“俺也不知,此園已建上千年了,或許是什么鬼魅也說不定。反正自俺們住下,從沒聽過什么琴音,倒是山壁擋風,風大時嗚嗚吹得好響,可憐俺的洞窟靠外,那風可勁地往俺洞里鉆……”
陳靖略過黃狐后面的夸張之語,與白狐一起與胡老三道別,最后不忘提醒明早之約。
“知道了,知道了,俺實在是只一言九鼎之狐……”
黃狐揮了揮爪,打著哈欠往山上行去,突然,他停下腳步,轉頭面朝白狐,狐疑道:“是不是你小子在傳什么黃皮白心,頂上無毛?”
白狐與陳靖對視一眼,俱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