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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予常聞卿守正不撓

皇城大內(nèi),內(nèi)東門小殿,這是大宋太后向氏聽政的場所。

只是此時殿中的氣氛有些嚴(yán)肅和壓抑。

向太后高坐在鸞座上,體態(tài)端重,身著深青色的禮服,釵環(huán)之下,已生華發(fā)。

此刻的向太后神情冷肅,眉目間顯露出明顯的不悅:“吾今年已經(jīng)五旬有五了,還能活幾年?你們聽聽,現(xiàn)在外間都在傳著吾什么?吾難道要帶著這樣的名聲下去面見先帝嗎?”

這位靜默蟄伏在元祐舊黨與紹圣新黨之間,以忍耐著稱的皇帝嫡母,現(xiàn)在正待趙煦崩逝而開閘釋放權(quán)力洪流。

此時名聲對于她而言乃是大忌!如何不急?

向太后胞兄向宗回因胞妹垂簾緣故,已由成州團練使調(diào)任回京兼任權(quán)發(fā)遣開封府,并遙控神衛(wèi)左廂、內(nèi)直殿兩軍,此時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

“太后莫憂,不過都是些市井之談,待臣提調(diào)開封府官吏徹查之,這些市井之言自然聲銷跡滅。”

向太后鳳眸冷豎,低聲厲喝:“你懂什么!天變一時!現(xiàn)在正是十萬火急之際,等開封府的官吏查徹出來,早都為時已晚。”

如果不是實在無人可信,她是真不想對這個能力平平又鼠目寸光的兄長委以重任。

本來前幾日在朝會中提出把讓向宗回兼任殿前司都指揮使,曹誦調(diào)任殿前司副都指揮使,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骸?

誰知向宗回竟被章惇抓到了辮子,朝臣一邊倒,決議自然沒有通過,一直拖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了先機!

“啟稟太后娘娘,入內(nèi)內(nèi)侍省都知郝隨求見。”就在向宗回被自己妹妹劈頭蓋臉怒罵的時候,一名小太監(jiān)來報。

向太后收斂了下怒意,眼瞼下垂,思慮了一會兒郝隨到來的動機。

“傳。”

“賤臣郝隨,特來向太后請罪!”郝隨進入殿中,行了一個跪拜大禮,把姿態(tài)放到最低。

他原本是章惇的盟友,但都說太監(jiān)最會審時度勢,早早聞到“味兒”的他,心覺章惇斗不過太后,馬上就要失勢,屆時他也會被清算。

所以他就算創(chuàng)造機會,也要改弦易幟,保住自己的權(quán)勢地位!

向太后緩慢的抖了抖寬大的袖袍,漫不經(jīng)心道:“哦?郝都知不在官家面前伺候,倒跑過來和我老婆子請罪,倒是稀奇。”

“咚咚咚~”郝隨以頭磕地磕得響亮,“太后明鑒,賤臣勾當(dāng)皇城司,卻讓京中流傳出一些不利太后您老人家的言論,實在罪該萬死。”

向太后露出一些輕微的笑意:“這是干什么,先起來,吾年紀(jì)大了,都是些無中生有的事兒,吾豈會介懷?莫要傳出去說吾虧待了家中奴仆。”

郝隨沒有起來,又磕了幾個頭:“太后,還請?zhí)缶染扰景。静槌鲞@流言正是出自......出自新黨中人,可是官家正倚重新黨,奴婢如何還敢深究?”

向太后慢慢的呷了口茶,并不言語。

“郝都知,官家倚重新黨不假,可是更重國法!若新黨中人真目中無人,非議天家,官家豈會坐視不管?只是事發(fā)之時,恐怕你的差事也當(dāng)?shù)筋^了。”向太后胞弟向宗良悠悠說道。

向太后是覺得郝隨的投名狀還不夠讓人信任,入內(nèi)內(nèi)侍省都知這個職位歷來是天子心腹,來日新君登基誰不想換自己人上位?就為了個風(fēng)聲要保住他,這也太便宜了。

郝隨心知這點“誠意”還不夠,他還準(zhǔn)備了另一份“大誠意。”

“啟稟太后,幸得新黨還是有明理之人。曾樞相知新黨中人藐視天家,羞與之為伍。遂傳訊奴婢,奴婢才得以窺探其中內(nèi)情。”

向太后聞言鳳眸亮了亮:“噢,曾樞相的確是剛正不阿,寧折不彎的性子,有此一著吾并不奇怪。那曾樞相何在?”

曾布此時位居知樞密院事,是大宋軍方系統(tǒng)名義上的最高軍事長官,也是新黨的中流砥柱,新黨之中除了章惇就屬他的呼聲最高。

向家兄弟也是心中一喜,要是能取得曾布的支持,那京中禁軍的掌握之權(quán)就十拿九穩(wěn)了!

郝隨心頭悄悄松了口氣:“啟稟太后,奴婢來時巧遇曾樞相,得知奴婢過來向太后請罪,便與奴婢同行,此時應(yīng)正往殿中而來。”

說是偶遇,其實是他勸說了不知多久,最后告知官家已經(jīng)病入膏肓,藥石無醫(yī)才讓曾布才動心。

“郝都知,快起來吧,你的功績吾會記得,你放心踏實辦差就是!先代吾將曾樞相請來。”

對于向太后來說,左右不過一個太監(jiān),能用就先用著......

郝隨暗喜,向太后的意思是接納了他的投靠,終于可以暫時放下心中包袱。

“奴婢遵旨,謝太后。”

郝隨出去不久后,便跟在一名髯須斑白,頭戴三梁冠,身著緋色羅袍,佩金魚袋的老臣身后回返。

“臣,知樞密院事曾布,參見太后。”曾布懷著復(fù)雜的心情進入殿中,拱手行了一禮。

曾布雖然支持新政變法,但是其家族在江西擁有龐大田產(chǎn),以至于家族利益受變法損害,夾在中間兩難的他,不得已反對章惇激進的策略。

二人政見其實多有不和,早就貌合神離。

如今趙煦病危,成為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經(jīng)郝隨的游說,決定徹底倒向太后。

正如神宗皇帝評其才勝于德,能臣而多詐,果不其然也。

“樞相快快請起,吾常聞曾卿守正不撓,今日卿之所為實乃人臣典范也。得卿相助,定能滌蕩異端撥亂反正,守我大宋萬年基業(yè)。”向太后起身雙手虛托。

曾布袖袍半掩:“太后羞煞臣也,此前臣誤入歧途,臣蒙再造,惟愿長奉清暉,惟驅(qū)策是從。”

話是這樣說,但難掩曾布心中的復(fù)雜之情,畢竟他也曾是“異端”的一員,還是執(zhí)牛耳的核心人物,如今改弦易幟,也不知后世史書如何評價......

向宗回?fù)崾中Φ溃骸霸鴺邢嘌灾亓耍鹿偎刂獦邢嗥犯穸朔剑似焚F重。如今禁軍在手,何愁不能還朝中一片朗朗乾坤?”

曾布心中暗嘆,情知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回頭路。

于是目光堅定幾分,微微頷首:“宗回所言有理,本官明日朝會便會提請宗回接管殿前司。”

向太后知道趙煦的病情已經(jīng)拖不了多久了,現(xiàn)在掌控禁軍是重中之重,吩咐左右道:“快去請門下侍郎韓忠彥入宮。”

寶慈宮太監(jiān)總管忙躬身應(yīng)答,轉(zhuǎn)身出門去傳旨。

“有如此多的重臣相助,掌控禁軍應(yīng)能十拿九穩(wěn)了吧。”向家兄妹在心頭臆測著。

若是王安石再生,看見這一幕也不知會作何感想,昔日的新法追隨者竟然會和元祐舊黨魁首議事!簡直天方夜譚一般。

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畢竟還有一只蝴蝶在扇動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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