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天色老二揉了揉眼睛定眼朝水面看去,只見水面下似有巨物在翻滾。
“呀,肯定是妖怪,快去傳信臺。”
老二怪叫一聲手腳并用慌張的要朝起爬。
村長開完會后就安排幾組人盯在海邊警戒著,如果有妖怪蹤跡要及時點燃傳信臺上的薪柴。
得益于特殊的構造,傳信臺一旦被點燃青白烽煙會直沖云霄老遠就能看得見,村里好多次都因烽煙傳遞信號避免被海妖上岸偷襲。
哪知兩人還沒來的急起身便被海里一只海怪纏住了腿腳死命的把他們往海里拖。
兩兄弟也是常年在海上討生計的人自然不會輕易認命,根骨雖差但不缺血勇好歹修為也在練氣中期,兩人抽出腰間的短刀狠狠的朝著海怪幾根觸角上猛扎順帶著還用力攪動起來。
那形似章魚的海怪吃痛在水里連連扭動就是不松開,其他的觸手也飛快的從水里抽出來朝兩腳獸身上纏去。
兩兄弟不想繼續糾纏,只想趕緊脫身去點燃烽煙,自己死在這里沒什么,重要的是村子不能出事,那里還有他們的親屬家眷萬萬不能有失。
但面對這種智商不高實力難纏的海妖兩兄弟著實也沒什么辦法只得張嘴大聲呼救希望引起在其他地方盯梢人的注意。
他們卻不知道這次是一次全面突襲,他們這里遭了殃其他幾處位置也沒好到哪里去。
兩人面對實力堪比練氣后期的海怪偷襲一身本事都沒發揮出五成就被拖下水了。
到了海里更是海怪的天下兩人連浪花都沒翻起來便被海怪觸手纏繞住胸腔生生把肺部擠爆了。
海怪張著滿口鋒利牙齒的大嘴一口一個腦袋。
沒了岸邊的示警劉家村的村民雖有心理準備但大多數人并沒有直接撤離。
此時潮水開始迅速上漲幾分鐘后就淹沒了剛才兩人盯梢的位置,潮水后面跟著密密麻麻的海妖和海怪。
海妖是水中啟靈后的水族,海怪則是靈智未開的水族,一種聰明有智慧行事頗有章法,一種只憑借本能行事,每每海妖掀起獸潮的時候都會驅趕利誘海怪打頭陣。
半小時后潮水已經悄無聲息的淹沒到劉家村村口的大柳樹下。
村長此時也隱隱有些不安,實在太安靜了些,周圍那些蟲鳴鳥叫不久前已經全部消失了。
村長坐不住了趕緊起身朝屋內老妻和兒子喊道:“趕緊拿上東西撤往后山。”
大兒子最快反應過來朝村長問道:“爹,是海妖上岸了嗎?”
“哪有那么多廢話,趕緊讓老二一家也動身,這一晚上我心驚肉跳的總感覺有事發生。”
說完頭也不回的朝大門外走去,他在家待著一點都不安心索性去岸邊看看有沒有人偷懶。
結果還沒到村頭就見到漫天潮水黑壓壓的涌了過來。
村長大罵海邊警戒的人,卻也知道此時已經為時已晚必須抓緊時間撤離。
好在村長此時還記得村里還有村民所以趕忙敲響手里的半靈器銅鑼。
本就為發聲而鍛造的銅鑼在村長練氣后期修為的加持下發出巨響。
“鐺...鐺...”
一連串的急促聲響在村里炸開。
劉家村頓時醒了過來場面雞飛狗跳。
反應快的立馬叫上妻兒老小帶上昨晚打包好的東西朝后山上跑。
反應迷糊的還在東張西望不知道該干什么。
“趕緊跑,什么都別帶了,海妖已經上岸了!”村長一邊敲響銅鑼一邊大聲呼喊道。
他的聲音早就破音了,顯然經歷過練功海獸潮的他知道海族一旦上岸會是個什么場景。
村長一步十丈遠帶起陣陣風聲朝家里趕去。
此時已經爬到山腰的柯家兩兄弟聽到村里的動靜猛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海妖上岸了。”柯真善驚訝的喃喃道。
“大哥,那就是海妖嗎?”弟弟柯真良用手指著已經出現在村中的巨大身影問道。
雖然在海邊長大聽過不少傳說,但是柯真良還真沒見過海妖本體。
這猛然見到居然還有房屋大小的海妖著實嚇到他了。
“趕緊上山,現在海妖已經上岸了,我們得盡早安頓下來,后面肯定還有村民在往山上趕,把你安頓好我要下山幫忙。”柯真善拉著弟弟的手堅定的朝山頂跑去。
誰也不知道這次獸潮規模有多大范圍有多廣,現在只能祈禱村子中的人能及時逃出來。
....
第二天一早陳衍打開店鋪門等了一會沒見到柯真善反倒是聽到有海妖上岸襲擊了下面幾個靠海的村子。
陳衍想起柯真善說他家就在海邊的劉家村,想到這里陳衍嘆了口氣希望柯真善家里沒事吧。
好不容易能遇到個順眼的學徒結果一夜之間就出了這種事。
一上午時間陳衍一邊做生意一邊打聽消息。
當得知海妖在天色大亮后便退回了海中后陳衍稍稍松了口氣,看樣子是突發事件,只要不影響到臨海坊城就行。
下午他又去了一趟巡檢衙門,畢竟他在這干過認識人也容易打聽到一些消息。
當確定只是一場海妖的突然襲擊沒影響到坊城這邊來便放心了。
等他重新回到店鋪時卻見到柯真善拉著一個清秀的男孩站在店鋪門口。
兩人背著一大一小兩個包裹渾身是泥,就連臉上都覆蓋了一層泥巴。
柯真善此刻已經嘴唇干裂衣物破破爛爛收手軟趴趴的搭在一邊。
見到陳衍的時候柯真善連忙拉著弟弟朝陳衍行禮。
“見過掌柜,我回來晚了。”柯真善扶著弟弟肩膀說道。
陳衍一見到他的模樣便知道能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他從巡檢衙門得知昨晚受災最嚴重的兩個村當中就有劉家村。
“不要客氣,這是你弟弟吧?”陳衍抬手扶了一下他,又拍拍柯真良的肩膀問道。
“對,是我弟弟柯真良,還請掌柜能暫時收留我倆一晚,等明天我找好房子我們就搬出去。”柯真善說道。
現在坊城里已經有很多下面村鎮進來的流民,坊城巡檢衙門已經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散出去了,目的就是保證坊城不亂。
這時間柯真善還真沒那么容易在城里找到客棧。
對于這種事陳衍自然不是薄涼的人,一邊打開店門招呼他倆說道:“這些都是小事,趕緊進去帶你弟弟收拾收拾泡泡澡舒緩一下。
你這手的話怕是要找個醫師看看了,我沒學過接骨怕給你加重傷情了。”
“謝謝掌柜,手臂的傷我等下自己處理,我煉丹水平一般倒還學了點醫師知識,待會我找點東西固定一下就行。”柯真善咧著嘴表示問題不大。
“謝謝掌柜,祝您仙途長青,所行化坦途。”柯真良不知道從哪里學了幾句祝福的話朝著陳衍拜了又拜。
小家伙即便被海妖嚇到了也不忘感謝收留他倆兄弟的陳衍。
陳衍笑呵呵的摸摸他腦袋接受了他的祝福,然后又從袖口取出一瓶養氣丹放在他手上說道:“謝謝你的祝福,哥哥送你一瓶丹藥,也祝你前行星光引路,行之所至皆為景。
好了,快跟你哥哥去洗洗等下出來吃飯。”
見陳掌柜出手就是送丹藥柯真善連忙說道使不得,陳衍抬手示意他不要多嘴,再多說話今晚兩兄弟就睡大街吧。
為此柯真善努努嘴帶著弟弟去了后院,陳衍則是出門讓飯館老板送幾道菜來店鋪。
吃飽喝足后陳衍讓吊著胳膊的柯真善詳細說說獸潮的事情。
他對什么獸潮啊獸潮之類的事件總有些不安,面對這種事件修為低的人連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柯真善用沒受傷的胳膊扶著弟弟的肩膀心有余悸的說道:“昨晚本來我們已經休息了,我聽到外面有聲音,于是便出門查看....
我們倆是提前上的山所以情況還算好,但后面的村民卻大多沒逃過妖怪的毒手。
再后來....”
陳衍聽的直皺眉,這海妖和海怪果然恐怖,如柯真善所說同等水平的海妖要比人族修為雄厚些,海怪更是一見到血腥氣就有狂暴的跡象。
反觀修士這邊則是善于使用武器,很多時候海族會在武器方面落入下風。
單對單還好說人族修士并不怕海族,可問題就出在海族數量占優,往往一個人族修士要同時面臨數個海族的攻擊。
這種情況下即便暫時能抗住圍攻,但架不住海族修為綿長,只要拖過人族修士最開始也是最凌厲的階段,那么最終結果往往是人族最后被分食。
早上海族退潮的之際柯真善下山尋找村民被一只形似海蟹的海怪纏上,對方實力要比柯真善強不少,但從交手過程來看雖然柯真善胳膊斷了一邊,但也砍斷了對方一只蟹鉗。
只是礙于當時情況柯真善無法帶走那只蟹鉗最后讓海蟹叼著短肢逃了。
由此可見海族主要以數量取勝,而且大多數海族是卵生,一次產卵少的成百上千,多的不下數萬,即便這些卵不會全部孵化出來但架不住人家數量多啊。
“你覺得這次海妖突襲是否是一次偶然事件?”陳衍問道。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上一次獸潮還是我剛剛記事那會,好多事情也記不太清了。
不過僅這次的情況來看我總感覺事情不是那么簡單。”柯真善想了想謹慎的說道。
“哦,說說你的猜測。”陳衍幫忙添了三杯茶水說道。
“這次海妖上岸給我一種它們是軍隊的感覺,以往不會出現沿途幾個村子毫無察覺的情況。
他們是可是妖啊,海族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他們當中還有不同的種族。
您能想象不同種族之間統一行動令行禁止嗎?”柯真善越說越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與其說他是在問陳衍,不如說他是在否定自己。
....
今夜整個臨海縣擠進來超過原先兩倍的人口,其中還不乏各種牲畜,到目前為止已經發生多起治安事件。
而臨海縣衙更是燈火通明,臨海縣尊封守崖也已出關,此刻正端坐在首位。
在他的下手分別是縣丞高建山,主簿關繼海,典吏張兆吉。
此四位便是大越仙朝主事臨海的話事人。
不過此時會議廳內氣氛比較凝重,除了縣尊封守崖之外另外三人各自互不搭理。
他們顯然已經就昨夜海妖上岸突襲沿海村落一事進行了討論。
典吏張兆吉出身臨海本地家族自然是希望向天波府衙門求援調集人手過來支援,避免海妖繼續上岸荼毒臨海縣。
而縣丞高建山和主簿關繼海是外調過來的官員他們的任期一般也就十年左右,他們倆人主張暫時壓下不上報,先解決好受災百姓的生活和居住問題。
其實雙方這么做都沒太大問題,張兆吉作為本地人是見過幾次妖獸潮的。
昨晚妖獸潮比起以往頗為詭異,而且他本人已經在昨晚殺了不少大妖以下的海妖。
如果臨海再次出現一次大規模的妖獸潮的話損失最大的必然是臨海本地的勢力,所以張兆吉主張向天波府求援。
高建山和關繼海則是認為張兆吉是在大驚小怪,故意給他們這些外調而來的官員上眼藥和爭奪話語權。
如果一次小小的妖獸潮就要向天波府求援要是沒有后續的話上一級府衙會怎么看待他們?
每年一次的考評是那么好過的?
而且從昨夜妖獸潮的規模來看只是一次很小很突然的襲擊而已沒必要鬧到天波府去。
于是雙方三人就這么僵持下來了。
“城防司那邊怎么說?是否已經開展巡邏?”縣尊封守崖問道。
“回稟縣尊,守備將軍說已經安排人去各地巡視了,目前反饋回來的消息海妖已經全部撤離,近海沒有發現有妖怪蹤跡。”張兆吉站起來拱手說道。
封守崖微微點頭,說到底臨海縣衙中除了張兆吉其余三人都是外調官員,縣尊封守崖內心也傾向關主簿和高縣丞的處理辦法。
“那就請城防司繼續警備再看看吧,在此期間要做好受災百姓的工作,六房那邊要做好后續工作。”
至此本次會議暫時告一段落,張典吏也不敢再繼續說什么只能接受命令。
張兆吉出了縣衙立即前往臨海商會,那邊還有一堆人在等著他呢。
商會中各大家族都派了主事人過來,人數不下二十人,縣衙那邊在開會他們這邊也在商討對策。
相比于幾位大人的保守本地人則更多的是警惕,他們這幫人和臨海縣是深深綁定在一起的,流官能走他們可走不了除非放棄家業,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見過張大人。”X20
“兆吉快說說縣衙討論的怎么樣了?”坐在議事廳首位的老人見張兆吉進來后詢問道。
“回邱伯的話,縣尊他們傾向于保守。”張兆吉坐下后難言失望的說道。
“這...”
“不止于此啊!”
“難道張大人沒有跟縣尊說清楚嗎?”
眾人聽完頓時開始質問張兆吉是否將利害關系向縣尊陳訴清楚,懷疑他是不是另有目的。
咚咚咚....
“夠了!”邱伯坐在首座用拐杖在地板連續敲擊。
隨著邱伯的敲擊聲所有人都閉了嘴,一來對方年長是他們的叔爺輩,二來邱伯年紀雖大但修為最高,在場的除了邱伯沒有一個是筑基后期修為。
即便邱伯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但這種底蘊深厚的老前輩誰也不敢小瞧。
邱伯那略微渾濁的眼睛掃視一圈后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么只能我們自己頂上去了,此次妖獸潮大家心里也都有預感我就不多說什么了。
我們這些人生于斯長于斯除了臨海縣我們哪都去不了,所以還請各位該出力出力,該出靈石的出靈石,萬萬不敢掉以輕心,靈石沒了還可以再賺,要是人和地盤沒了可就真沒了。”
眾人心頭一緊,知道邱伯沒有危言聳聽,臨海縣陸地上的資源說不上豐富,能供養這么多家族已經到了極限。
要是沒了人口和底盤他們這些家族不用外部勢力入侵自己就得崩盤。
這些年他們也很默契的在配合控制散修中筑基修士的數量,為的就是家族能夠延續。
于是紛紛開始獻策。
“我認識天波府金威鏢局的李標頭,我這就去信請他帶人過來幫幫忙,費用的話希望大家平攤一下。”一位穿著綠袍身材高大的男人說道。
“這是自然,請趙家主放心商會會出這筆靈石。”邱伯說道。
“為了臨海,老生這就去請白云觀樓道長下山。”花家老婆婆說道。
“.....”
一刻鐘后本地家族勢力就商討出了辦法,轉眼間議事廳的人就走了差不多了。
有關系的去請人幫忙,沒什么人脈的就多出點靈石。
“兆吉,此事你怎么想?”
邱伯等到只剩他和張兆吉后緩緩端起水杯問道。
“張家定當竭力守護臨海。”
邱伯擺擺手笑瞇瞇的說道:“你知道我說的什么意思,在來之前我已經個你爹通過氣了,臨海啊養不起這么多家族了。”
張兆吉悚然一驚,轉頭看向邱伯,好似有些看不清這張面孔。
他不是仁慈之輩要不然也走不到如今的地步,只是借由妖獸潮之事來進行清洗對手對臨海的傷害過于大了。
“你父親手里有個名單要不你先回去商量商量?”
邱伯端茶送客的意思很明顯。
.....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
臨海縣雖然縣尊的態度傾向保守,但該做的準備還是在做,不然要是臨了出了什么事他們也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