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殺雞儆猴
- 庶女被貶妾?挺孕肚嫁權臣滅侯府
- 鴉青鴉
- 4108字
- 2025-06-15 18:24:22
章梓涵微微揚起下頜,目光如同淬了寒星的針,穿透夏歡梨花帶雨的表象,直刺核心,“只是不知,是何等樣的‘關心’,竟惹得婷姨娘動起手來?莫非是她聽你炫耀,說你如今雖為妾室,也能與昔日章家嫡出姑娘‘平起平坐’,不分高下?”
她唇角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弧度:
“這話聽起來,像是能‘關心’到人心窩子里的樣子?”
“轟!”
康遠瑞那只伸向夏歡的手指,猛地僵在半空。
“平起平坐”?
他猛地想起龐嬤嬤在風雨里的嘶喊——夏歡的那些話,那些刻薄踩踏章燕婷身世、妄自尊大、挑釁犯上的話。
如果……如果夏歡真的不知死活先說出這等等同煽人耳光、激人動手的話,那章燕婷那一巴掌豈不是打輕了?
他陡然收回那只本欲安撫的手,猛地站直了身體。
臉上的柔軟瞬間被鐵青和狂怒取代,那雙冰冷的鷹隼利眼,帶著能吃人的兇光,狠狠轉向地上還在啜泣的夏歡。
“賤婦!”康遠瑞如同暴怒的獅子,一步逼近。
他不再看夏歡臉上那精心保留的證據,眼中只剩下被戳穿的狂怒。
“那‘平起平坐’的屁話!你說沒說?!給老子說真話!”
“侯爺!冤枉!妾身從未……”夏歡渾身篩糠般抖起來,臉上再無半點血色,哭喊著想爬過去抓康遠瑞的袍角。
“砰!”康遠瑞猛地一掌重重拍在旁邊的硬木茶幾上。
力量之大,震得幾上的青花蓋碗“哐啷啷”彈跳起來,滾落在地,摔得粉碎,茶水殘渣飛濺。
“說!”一聲雷霆暴喝震得整個廳堂簌簌落灰,“再敢有一句虛言,今天就給老子活活打爛你那張惹是生非的皮!”
“侯爺饒命!”夏歡發出一聲尖銳到變調的哭嚎,癱軟在地。
空氣凝滯得如同結了冰。夏歡捂著臉頰跌坐在地,嚶嚶的哭泣聲帶著刻意放大的委屈,在寂靜的堂內顯得格外刺耳。
她眼角余光瞥著上首端坐的永定侯康遠瑞,見他眉頭緊鎖,目光沉沉地落在章燕婷身上,心中暗自得意。
打吧,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讓侯爺徹底厭棄了章燕婷這個賤人!
“侯爺!您要為賤妾做主啊!”夏歡抬起淚眼朦朧的臉,指著自己紅腫的臉頰,聲音凄楚,“婷姐姐她……她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賤妾不過是去靜心院看望她,想著姐妹一場,勸慰幾句,誰知她竟如此跋扈。”
“夠了!”康遠瑞猛地一拍身旁的酸枝木小幾,震得茶盞叮當作響。他臉色陰沉,連日來的煩心事本就讓他心頭窩火,此刻后院兩個妾室又鬧到跟前,更是煩躁不堪。
“侯爺明鑒!”夏歡立刻抓住機會,聲音拔高,帶著哭腔搶白道,“婷姐姐她今日打賤妾事小,可她言語間竟還攀誣夫人!說春喜落水之事,是夫人指使的,她這是要構陷主母,攪得侯府不得安寧啊!”
她一邊說,一邊用帕子掩面,肩膀聳動,哭得更加悲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什么?!”康遠瑞霍然起身,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春喜落水溺斃,是他心頭一根刺,更是侯府近來最大的晦氣事,他本就疑心有人作祟,如今章燕婷竟敢攀扯到有孕在身的正室夫人章梓涵頭上?
這簡直是無法無天!
“侯爺!”一個沉穩老練的聲音驟然響起。
只見一直侍立的龐嬤嬤,不知何時已悄然上前一步。她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帶著慣有的恭謹,眼神卻銳利如鷹隼,牢牢鎖在夏歡身上。
“侯爺息怒,夫人息怒。”龐嬤嬤對著康遠瑞和章梓涵深深一福,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夏歡的哭泣,“老奴斗膽插言。婷姨娘今日在靜心院動手責打夏姨娘,起因并非僅僅是幾句口角之爭。”
此言一出,不僅康遠瑞和章梓涵目光聚焦過來,連夏歡的哭聲都下意識地頓了一瞬,驚疑不定地看向龐嬤嬤。
龐嬤嬤面色沉靜,不疾不徐地從自己寬大的袖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樣東西。
那東西用一塊素凈的白絹包裹著。她當眾一層層揭開白絹——
一塊約莫兩指寬、一指長的玉佩赫然呈現在眾人眼前。
玉佩質地普通,是常見的青白玉,但上面用陰刻的手法,清晰地刻著兩個字:一個“夏”,一個“歡”。
“啊!”夏歡在看到那玉佩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一股滅頂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她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從地上彈起,不管不顧地就朝龐嬤嬤手中的玉佩撲去。
“那不是我的!別誣陷我!”
“放肆!”龐嬤嬤早有防備,身形一側,同時伸出枯瘦卻有力的手臂猛地一推。
夏歡被她推得一個趔趄,重重摔回地上,發髻散亂,狼狽不堪。
“侯爺請看!”
龐嬤嬤雙手將玉佩高高捧起,呈到康遠瑞面前,聲音帶著一種沉痛的篤定,“此物,是秋萍今晨奉命清理春喜姑娘落水的那片荷花池淤泥時,在池邊靠近假山石的水草根里發現的!”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的夏歡,繼續道:“婷姨娘被禁足后,心中始終不安。她只記得吩咐吳七將春喜擄走,絕無推人下水之意。她思來想去,覺得事有蹊蹺,便悄悄托了老奴,讓秋萍尋個由頭再去那池邊仔細查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別的線索。不想……竟發現了此物!”
康遠瑞一把抓過龐嬤嬤手中的玉佩。
入手冰涼,那刻著的“夏”、“歡”二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掌心。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地上瑟瑟發抖的夏歡。
“賤人!”一聲暴怒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
康遠瑞手臂猛地一揮,那塊帶著他掌心溫度的玉佩,裹挾著雷霆萬鈞的力道和滔天的怒火,狠狠砸向夏歡的額頭。
“啪!”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啊——!”夏歡發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叫。
玉佩鋒利的邊緣瞬間在她光潔的額角劃開一道深深的血口,溫熱的鮮血洶涌而出,洇開大片刺目的猩紅。
“侯爺!冤枉!冤枉啊!”夏歡顧不得鉆心的劇痛,雙手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額頭,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那玉佩……那玉佩不是賤妾的!賤妾從未戴過此物!是有人栽贓!是有人要害賤妾啊侯爺!”
然而,此刻她狀若瘋婦的模樣,以及那玉佩上鐵證如山的刻字,早已徹底摧毀了康遠瑞心中最后一絲信任。
“栽贓?”龐嬤嬤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冰冷的嘲諷,“夏姨娘,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你今日去靜心院,真的是去看望婷姨娘嗎?”
龐嬤嬤的目光轉向康遠瑞,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回稟侯爺,夫人。老奴當時就在靜心院外伺候。聽得真真兒的!夏姨娘進去后,先是假意關心,隨后便話鋒一轉,竟是想攛掇婷姨娘,聯手對付如今有孕在身的夫人!”
她刻意加重了“有孕在身”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康遠瑞的心上。
“婷姨娘雖因春喜之事被禁足,心中悲憤,卻深知夫人乃侯府主母,身懷侯爺骨肉,尊貴無比,豈容他人算計?她當即嚴詞拒絕!誰知夏姨娘被拒后,惱羞成怒,竟口出惡言,譏諷婷姨娘失子失寵,活該禁足,還說夫人腹中胎兒也未必保得住……這等誅心惡毒之言,才是激得婷姨娘忍無可忍動手的真正緣由。”
康遠瑞的目光已經不僅僅是冰冷,而是充滿了殺意。
陷害姨娘,構陷主母,詛咒他未出世的嫡子!
樁樁件件,都踩在了他身為永定侯的逆鱗之上!
夏歡癱在冰冷的地上,捂著額頭的指縫間不斷滲出溫熱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視線。
她看著康遠瑞那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只覺得渾身血液都涼透了。
完了……徹底完了……
求生的本能讓她猛地掙扎著,手腳并用地朝著一直冷眼旁觀的章梓涵爬去。
她沾滿鮮血的手死死抓住章梓涵華麗裙裾的下擺,留下刺目的血手印,聲音凄厲絕望,如同瀕死的哀鳴:
“夫人!夫人救我!夫人您是知道賤妾的!賤妾對您忠心耿耿啊夫人!是她們……是她們聯手害我!夫人!求您看在賤妾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替賤妾說句話吧夫人!求求您了!”
章梓涵微微垂眸,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厭惡。
她緩緩抬起眼,目光平靜無波,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溫度:
“夏歡,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你先是妄圖勾結婷姨娘構陷本夫人,被拒后惡語相向,更兼有這池邊遺落的玉佩為證,春喜之死,你難逃干系。”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置身事外的疏離,“念在你曾在本夫人身邊伺候過幾年,本夫人……應當避嫌。”
最后兩個字,她說得輕飄飄,卻如同千斤巨石,徹底砸碎了夏歡最后一絲希望。
章梓涵的目光轉向康遠瑞,帶著恰到好處的恭謹和一絲無奈:“侯爺,此等背主忘恩、構陷主母、殘害人命的惡奴,如何處置,還請侯爺親自定奪。”
親自定奪?
康遠瑞看著地上如同爛泥般癱軟的夏歡,胸中那股暴戾的怒火熊熊燃燒。
他需要泄憤!需要殺雞儆猴!
“來人!”
兩名身材魁梧的護院立刻應聲而入。
“將這毒婦拖下去!”康遠瑞的手指向地上的夏歡,“重打二十脊杖!然后丟進柴房,關足三天!沒有本侯的命令,一滴水一粒米都不許給!”
“侯爺!饒命啊侯爺!饒命啊——!”夏歡發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拼命掙扎,卻被護院如同拎小雞般毫不費力地架起雙臂,粗暴地往外拖去。
很快,院外空曠處便傳來了沉悶而恐怖的“啪!啪!”聲,那是結實的板子重重砸在皮肉上的聲響,每一聲都伴隨著夏歡撕心裂肺的慘嚎和求饒。
“啊——!饒命……侯爺……夫人……饒命啊……啊——!”
堂內侍立的下人們個個面無人色,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康遠瑞聽著外面那規律的板子聲和越來越弱的哀嚎,胸中那股郁結的惡氣似乎終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長長地、緩緩地吁出一口濁氣,緊繃的嘴角甚至扯出了一絲冷酷而解氣的弧度。
陷害姨娘,構陷主母,詛咒他的嫡子……
打二十板子關三天柴房?呵,能不能活下來,就看這賤婢自己的造化了!
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西跨院小佛堂的偏廳緊連著里頭的產房,空氣里像是被凍住了,沉甸甸地壓得人喘不上氣。
唯一的聲響是里面不斷傳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時高時低,仿佛瀕死野獸最后的掙扎。
每一次聲嘶力竭的尖嘯傳來,康遠瑞端坐在廳中太師椅上的身子就猛地一繃,搭在扶手上的指關節捏得咯吱作響。
又是“哐當”一聲簾響,打里屋踉蹌奔出個粗使婆子,雙手死死端著一只黃銅盆。
盆里,紅得發黑、濃稠得幾乎化不開的血水隨著她的步伐劇烈晃蕩,濃重的血腥氣猛地在狹小的偏廳炸開,熏得人幾欲作嘔。
婆子頭都不敢抬,端著那盆幾乎要溢出的腥紅,像端著個燙手的烙鐵,腳步虛浮地沖到院角。
康遠瑞的目光死死追著那盆血水消失在門簾后,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
產房里章燕婷的哭喊聲又一次拔高,尖銳得刺破耳膜,旋即又陡然弱了下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只剩下微弱的抽氣聲。
生死,一線懸。
“侯爺……”一把溫婉得恰到好處的女聲在旁邊響起。
章梓涵不知何時已盈盈起身,走到康遠瑞身側,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憂心,秀眉微蹙,“您別太憂心了。妾身方才瞧了幾個婆子神色,雖兇險些,但大姐姐她終究是福澤深厚的,定能逢兇化吉。”
她一邊輕聲說著,一邊極其自然地伸出手,在康遠瑞緊繃的肩背上,以不輕不重的力道,順撫了幾下。
指腹下那堅硬肌肉的緊繃感,讓她眼底深處的冷意更凝一層,面上卻絲毫不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