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渴望一場戰爭
- 帝國時代:圣戰點燃全世界
- 波斯貓的絨布球
- 2033字
- 2025-05-25 16:04:00
亞當慢慢踱步從方陣前走過,他的目光掃過每張臉——有的年輕,有的老邁,有的平穩,有的激動。
當完成四十次目光交匯后,他的罩袍已積滿霜花。
他嘗試記住每一張臉,因為他們中的一部分可能會永遠留在戰場上。
亞當握緊劍柄的指關節發出爆響,在他視網膜上重疊著兩種畫面:眼前這些醞釀著圣怒的戰士,以及一個月前跪在麥田里撿拾穗粒的佝僂背影。
他站上校場的高臺,寒風將他的聲音遠遠傳開。
“圣父的戰士們,天國的守衛們。”
“我渴望一場戰爭。”
“我渴望一次正義的報復,一次暢快的清算。”
“我渴望把霉變的黑麥塞進貴族老爺們的嘴里。”
“我渴望沖進他們家里對他們進行肆意凌辱。”
“我渴望把他們的父兄送進決堤的河口。”
“我渴望把他們的妻女賣成廉價的娼妓。”
他猛然舉起長劍,鋒刃倒映著四十雙充血的眼睛。
“我們祖祖輩輩的冤魂填滿了這片土地。”
“但今天!我們不再是跪著收割的牲畜!”
“我們要用他們的金杯痛飲復仇!用他們祖傳的紋章盾牌煮爛他們的傲慢!把浸透我們血淚的絲綢旗幟——撕成他們的裹尸布!”
亞當的咆哮如驚雷炸響:“從今以后,我們要讓貴族老爺們刻進族譜的,不再是我們的血稅!”
“——而是恐懼!”
他抓起長劍刺向天空,四十支長槍同時高舉——“殺!殺!殺!”
嘶吼匯聚成暴風,裹著火星的旋風卷過營寨。
戰靴開始以整齊的節奏踐踏大地,槍盾敲擊聲逐漸與心跳共鳴。
戰士們眼中的怒火如同滾動的巖漿,必須要鮮血才能澆滅。
他們的瞳孔里翻涌的已不是人類的情感——那是百年來祖祖輩輩在土里腐爛的怨氣,是餓死在征稅路上的嬰孩骸骨,是被騎士馬蹄踏碎的莊稼穗粒,在此刻借由四十具血肉之軀完成了復仇的具象化。
每個戰士都仿佛聽到了自己血流的聲響——仿佛有鐵水正在骨髓里流淌,把曾經佝僂的脊梁澆筑成破天的長槍。
......
偵察兵阿爾頓的第十根腳趾在黃昏時分徹底失去知覺。
他背靠虬結的冰松癱坐下來,披風被樹干上的冰錐劃出裂口。匕首割開麂皮靴的瞬間,凍結的皮革發出垂死野獸般的撕裂聲——膿血與羊毛襪早已凍成紫紅色的冰坨,斷裂的腳指甲深深嵌進腐肉里。
“操他娘的...”斥候對著呼嘯的北風啐出帶血的唾沫,冰晶在他開裂的唇紋上織出蛛網。
懷里的黑麥餅硬得像塊墓碑,他不得不用犬齒撕下碎渣,含在舌苔發黑的嘴里等唾液將其泡軟。
東南方傳來冰晶碎裂的脆響。
八條覆蓋霜甲的節肢正在松針間游走,當那只牛犢大小的怪物撲來時,他故意露出潰爛出血的腳趾。
——畜生果然直奔血腥味,口器張開的剎那,匕首已捅進它復眼之間的軟肉。
墨綠色漿液噴濺在雪地上,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自從接受神啟以后,阿爾頓的感官變得極其敏銳,方圓五公里任何風吹草動都在他掌控之中。
區區畜生自然不知道圣父賜福的厲害,試圖偷襲卻只能白白送了命。
暴風雪突然加強,阿爾頓的睫毛結滿冰棱,寒霜化作千萬頭白狼啃咬著他的皮甲。
但他已經咬住了男爵軍的蹤跡。
阿爾頓俯身抓起摻雜著馬糞的雪粒,指尖碾碎未消化的燕麥——那些戰馬獨有的精飼料,正在暴雪中為他鋪就路標。
斷崖如巨龍折斷的肋骨刺破穹,阿爾頓用最后半支箭矢插進巖縫攀爬。
鐵銹味的箭桿插進巖縫時,箭桿蹭過手掌上的凍瘡,潰爛的皮肉反倒讓他在光滑冰面上抓得更牢。
當他在三十米高的孤崖旁喘息時,終于看見地獄般的景象:
蜿蜒的冰河上,凱頓的軍隊像排成線的螞蟻。
兩百具行尸走肉拖著鎖鏈蹣跚,腳踝潰爛處滴落的血珠剛觸及冰面就凝成猩紅瑪瑙。二十架輜重車的木輪深深陷進尸骸鋪就的道路。
在隊伍最前方,三名披甲騎兵像移動的鐵棺,凱頓的猩紅罩袍在狂風中舒展如血瀑。
男爵軍的斥候隊從四面八方的雪幕中鉆出,這些豺狼歸巢前不忘履行嗜血的本能——他們用長矛捅穿每具凍尸,矛尖攪動內臟的黏膩聲響甚至壓過了風聲。
他們怕有人裝死趁機逃跑。
阿爾頓把自己埋進腐葉與積雪的混合物里,防止被眼尖的畜生發現動靜。
暴風雪成了最好的掩護。阿爾頓在巖壁上鑿出踏足點,始終與行軍路線保持平行,死死監視著男爵軍的動向。
當日輪墜入山峰時,男爵軍的營帳如同毒蘑菇在冰原綻放。
阿爾頓蜷縮在冰隙深處,狼皮大氅與巖縫里的霜花凍成整體。透過圣父賜予的超凡視力,五公里外營地的動靜纖毫畢現——他看見凱頓正在地圖上勾畫路線。
篝火吞吐的火舌將凱頓的板甲映成血色,烤架上滴落的油脂在火中發出“嗤嗤”的聲音。
他忽然翻轉劍身,用浮雕著家族紋章的劍脊抽打守林人臉頰
——“啪!”金屬與血肉碰撞的悶響驚飛了樹梢寒鴉。
“你一個守林人,居然跟我說不知道叛軍有多人?”
“他們在黑木山脈,在你眼皮底下活動。”
“而你竟敢用狗屁不通的借口搪塞我?“
“我看你不是沒長眼,你是不想要腦袋了!”
守林人結霜的睫毛粘在潰爛的眼瞼上,他佝僂的脊背在雪地拖出蜈蚣狀的凹痕:“老...老爺,您有所不知啊,這山林里,早就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啦。”
“二十年前的大偷獵,已經讓我們死傷慘重。這么多年男爵老爺又沒派新人來,光摸清這段路又死了三個……”
劍光如毒蛇吐信。
那顆頭顱在空中旋轉時,守林人的嘴唇還在翕動。
“無能!該殺!”
凱頓展開地圖,瞇著眼睛盯著狹窄的白馬峽谷。
“傳令!“凱頓的護手甲在地圖上砸出凹痕,“天亮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