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積雪覆蓋大地，銀白的雪層在光下熠熠生輝。

張守澤最終還是沒有在殷文欣家留宿，而是選擇在深夜頂著暴雪變身，扛著自己的電驢返回基地。

她的晚歸讓人擔心，但她和竹雯熙最近的關系讓竹雯熙無法出口關心。

所以，當第二天，張守澤將昨晚的一切告訴兩人時，竹雯熙的情緒就更加失落和迷茫。

“老板，你不該答應她的。”

熟悉的辦公室里，竹雯熙常坐的椅子和辦公桌間的距離并未改變，但她后倚的姿勢還是拉遠了距離。

“說是這么說，但哥們我也打不過她啊。”

“按當時那個架勢，我要是再拒絕，我都回不來了。”

【而且也不能真看著她就這么崩壞，然后禍害社會吧？】

張守澤沒有將后半句說出。

“她已經瘋了。”

沉思了許久，張煌顏冷冷道。

“你不能指望一個瘋子講理，讓她聽你的。”

對殷文欣，張煌顏有著天然的濾鏡。

當然了，這也是她的經驗之談。

別看殷文欣表面上知書達理通人性的，但實際上這家伙異常的固執，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

不然當年兩人也不會鬧僵到這種地步。

“她現在答應的很好，但她真的會聽嗎？”

張煌顏不懷疑殷文欣所說的真相，她也為此感到憤怒和不甘。

但這都不是殷文欣這么做的理由，拿無辜的平民和那些魔法少女當犧牲品什么的。

她根本不配當魔法少女，她已經變成和那些討厭的老東西一類的人了。

“話是這么說。”張守澤喟然，“但現在也只能試試了吧？”

“我不建議你去，真的。”

看出了張守澤的想法，張煌顏最后丟下了一句忠告，旋即轉身離開。

再一次的，也是久違的，張守澤和竹雯熙獲得了獨處。

和之前隱約了解過一些真相，也間接參與過第一次反攻的張煌顏不同。

第一次反攻之后才成為魔法少女的竹雯熙倍受打擊。

因為她怎么都沒有想到，原來自己早在戰爭時，就已經被她和同伴用生命保護的人類拋棄。

當年那場振奮人心的大戰，竟然是她們賭上一切的背水一戰。

而那個叛徒，竟然也有這么復雜的經歷。

也因此，她產生了和殷文欣同樣的疑問。

大家和自己當初的付出和犧牲，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為了保護那些，早就已經把她們給拋棄了的人嗎？

自己這三年經歷的苦難又是什么？報應嗎？

迷茫和不解將她本就看不清的前路徹底遮蔽。

她本能的想要向眼前的人尋求幫助，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今天有事嗎？”

“欸？沒有。”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竹雯熙一愣。

“沒有就行，收拾一下，一會兒跟我出去一趟。”

瞥了眼還處在emo狀態的少女，張守澤將第三通來電掛斷，抓起衣物起身。

他的身后，懵逼的少女快步跟上，沉默的跟隨他走出基地。

看著基地外那輛叫不上名的豪車和五個8的車牌，竹雯熙更加懵逼，但還是跟著張守澤上車。

一上車，看到早早等在車內的人，竹雯熙瞬間想通了些什么，但也無法壓制心中的感情。

黑色高級轎車內，早早等在里面的殷文欣依舊是那副平和的微笑，但內心還是有些驚訝和羞愧。

她早就猜到張守澤會帶人來，只不過她完全沒想到，來的人會是竹雯熙，而不是張煌顏。

畢竟從任何角度來講，張煌顏都更適合參加接下來的會議，也能讓她不那么愧疚。

“雯熙，你好。”

沒有任何的埋怨，也沒有任何的記性，殷文欣依舊用著親切的稱呼。

“嗯，你好。”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微微點頭，沒有哈氣的乖巧讓殷文欣震驚。

車內的暖氣開得很足，但少女還是蜷縮著身子，想要靠近身側的男人，但又不敢，最終只能倚在車門上。

竹雯熙很想問張守澤為什么帶自己來，他們要去哪兒？

殷文欣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破壞掉大家用生命守護的美好信念？

但不知怎么的，兩人在車里相對而坐時，她心中的疑問全都無法出口。

“你遲到了半小時，我們之前說好的。”

帶著些許怨氣，心情還算不錯的殷文欣沖著男人抱怨。

“沒辦法，你的罪行太多了，想要說完要多點時間。”

張守澤揶揄道。

“確定不是睡過頭了？”

昨晚的交易顯然讓殷文欣非常高興，以至于她并沒有因為罪行二字去辯解內耗。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看著自家老板和曾經的隊長‘相談甚歡’，在一旁的少女實在忍不住打斷。

不知為何，在看到兩人交談時，竹雯熙的心中莫名燃起一股恐懼和嫉妒。

明明知道張守澤不可能原諒殷文欣，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但竹雯熙就是感到不滿。

“去國會山，明天有個內部會議要開。”

作為議會的一員，殷文欣雖然現在在滄瀾市常駐，但很多時候都要趕回去開會。

“為什么我們也要去？”

“因為這是合作的第一步，也是我更進一步的自證。”

“為什么要那么對大家？為什么要玷污大家的信仰？”

“因為我的年少無知，因為我不甘心。”

沒有在乎身側男人的目光，竹雯熙不停地逼問。

殷文欣也坦然的回答著曾經隊員的每一個問題，直到對方沉默。

黑色高級轎車并沒有駛入城區，在岔路口轉入機場方向。

飛機的轟鳴被層層過濾，傳入車內時卻依舊震耳欲聾。

鋼鐵的陰影掠過天空，讓車內陡然一黑，旋即恢復光明。

“大家，真的能再回到從前嗎？”

沉默了許久，少女用盡全部的力氣問出最后的問題。

希望和渴望無法掩蓋，迷茫和困惑是她的底色。

“不能。”

對策局局長無情地擊碎了她的幻想，迎著她蒼白的絕望給予新的執念。

“但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我會讓大家努力恢復往日的榮光。”

她看向竹雯熙身側的男人。

“就像他說的那樣，讓魔法少女再度偉大。”

“那你呢？”

你不也是罪惡的根源嗎？你不也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嗎？

“當一切實現時，我會迎來我該有的審判和結局。”

再一次的，殷文欣朝著她在乎的人許下諾言。

只不過這次，她在乎的人已經不再如從前般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