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時候，菜市場都是一個用來形象比喻環境嘈雜的詞匯。

“NMSL！”

“我闡述你的夢！”

“這種提案就只有你們這群腦癱才能想出來！”

人聲鼎沸。

這個詞很顯然不能用來形容眼前的亂象，但竹雯熙還是莫名的想到了這個詞。

堂皇的暖色會議大廳，垂落的聯邦星條旗，互相噴著口水的中老年人，大打出手的議員，以及...

“來點果盤？”

在角落里吃著果盤看戲的自己和張守澤。

“不，呃，謝謝老板?！?

沉思了一秒，竹雯熙還是接過了果盤。

殷文欣也加入了戰斗，自己和變身后的老板在爭吵開始的第一時間就被她拋擲腦后。

【看來大家都一樣呢?！?

環顧四周，竹雯熙看著周圍和她們一樣悠閑品茶吃零食的秘書們，一股強烈的荒誕感涌上心頭。

曾經出現在直播里文質彬彬、待人和善的議員此刻正如流氓般互相扭打在一起。

角落里，以前來基地慰問過的慈善婦人正和另一名不認識的婦人相互扯著頭發。

議會的正中，殷文欣的臉上早就沒了之前的余裕和微笑，面紅耳赤的和她對面的老頭們爭吵。

這一刻，竹雯熙覺得，就算是菜市場，應該也沒有那么亂。

低頭，看著手中寫著議題的A4紙，荒誕感更甚。

這是一場決定聯邦資源最豐富的三洲的歸屬會議。

沒錯，殷文欣帶她們來的，是一場瓜分聯邦的會議。

“這洲本來就是我們的！憑什么給你們！”

“這洲是聯邦的！你休想分裂！”

“裝什么好人，不就是在那里有產業嗎！”

“我這是為了聯邦！”

“這洲現在是我們的選區，就該歸我們！”

似乎是因為大家都累了的緣故，之前混亂的場面得到了控制。

議員們也按照陣營分成了三派。

其中，想要保全聯邦，也是殷文欣所在的派系人數最少，而理由也并不高尚。

從殷文欣給的資料上可以看出，他們的理由千奇百怪。

有的是資產遍及聯邦，有的是權利的地位來自聯邦并不來自地方，還有的則是因為背后的勢力。

可以說，殷文欣在里面，甚至算是行為最高尚的。

這讓竹雯熙很絕望，也更加迷茫。

“第一次參加？”

兩人的身側，一名年輕的人類女性戳了戳竹雯熙的肩膀。

“嗯?！?

“殷文欣的人？”

“是?！?

“那就不奇怪了，你們會習慣的?！?

女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將茶水遞上。

前方的爭吵依舊不停，身側的老板早就戴上了耳機開始刷手游。

竹雯熙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忍不住笑了出來。

所以，自己當初的付出，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回程的飛機上，竹雯熙再度向兩人提出了疑問。

“我怎么知道？”

“為了我們自己的信念?！?

兩人的回答截然不同，和張守澤的不在乎比起來，殷文欣堅定的回答讓她有些想笑。

“我說過了，他們都是一群蟲豸，和他們一起怎么能管理好聯邦呢？”

迎著曾經隊友的迷茫，殷文欣再度重復自己的觀點。

“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下次穢獸很快就會出現，但你看到了他們根本不在乎。”

“你下一步想干什么？”

重新變回去的張守澤看向對面疲憊的少女。

“擴編。”

殷文欣捏了捏眉心，“把盡可能多的魔法少女收到對策局來?！?

“然后呢？”

“然后？”殷文欣疲憊地放下手，指向掛在機艙里的地圖。

“然后我會在對策局待機，在他們拿穢獸沒辦法的時候，讓我安排好的人上去表演?！?

殷文欣還是沒有改變她的想法和做法，她依舊想要在聯邦各地復刻她在滄瀾市的行為。

簡單、幼稚，但是有效。

因為最起碼的，在滄瀾市本地，人們現在對竹雯熙和張煌顏的口碑非常高。

“即使會造成很多傷亡？”

“即使會造成很多傷亡?！?

殷文欣的語氣非常堅定，但猶豫的表情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猶豫。

張守澤有些意外的瞥了眼對此表示沉默的竹雯熙，心中喟然。

他能理解這一系列事實對竹雯熙的打擊，所以這次，他悄悄握住了少女的手。

只不過這次，少女主動將其掙脫。

“其實很多時候，也不是我想這么做的?！?

見兩人間的氣氛有些詭異，殷文欣主動解釋。

“你們知道的，自從魔法少女協會解散之后，散落在各地的魔法少女即使被招募，也無法形成有效的調動和打擊?！?

“我還以為各地的魔法少女都和滄瀾市一樣多呢?！?

被甩開的張守澤聳了聳肩，用輕笑掩飾尷尬。

“那是因為我和對策局搬到那里的緣故，其他城市的魔法少女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多?！?

“而且在魔法神殿消失之后，實力大減的她們也無力去對抗那些穢獸。”

“就這樣吧，我去休息了?！?

察覺到兩人間詭異氣氛的殷文欣搖了搖頭，留下兩人獨處。

狹窄的機艙里，兩人肉體的距離非常親近，但卻顯得如此隔閡。

發動機的轟鳴傳入機艙，少女的指尖隨著飛機顫抖，又在某個時間主動攀上男人的手。

“老板，你想到辦法了嗎？”

竹雯熙的顫音打破了沉寂。

“還沒?！?

“或許，我們可以把魔法少女都集合起來，然后來次苦疊塔？”

“那只會讓人們更討厭我們?！?

“我不討厭你。”

第一次的，張守澤承認了自己的感情。

而這份坦率也換來了少女的驚訝和興奮，短暫地將失落驅散。

“謝謝。”

竹雯熙欣慰的笑著，輕輕將腦袋倚在張守澤的肩頭。

舷窗外的天色依舊黑暗，腳下的城市亮起點點星火。

奪目的探照燈刺破云層，帶來微光。

張守澤偏頭，看著倚在自己身側，已經入睡的少女，心中惆悵。

現在的情況比他想得要糟，而他仍沒能想出阻止殷文欣的辦法。

面對再度襲來的穢獸，重新組成當年的模式是最優解。

但現在的聯邦根本不可能進行有效的組織。

而且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那個本事。

反駁和斥責殷文欣很簡單，但，自己又該怎么去糾正她呢？

張守澤的視線擦著少女的頭頂眺望窗外，黑暗中，灰色的云層似乎在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