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之前秒掛也是為了這事？”

滄瀾市對策局，臨時辦公室。

不知為何還是沒有離開的殷文欣整理著文件，頭都不抬。

“是，你愿不愿意幫忙？”

干熱的暖風從空調中吹出，裹著香茗的清香和少女的芬芳撲向青年。

抿了口香茗，張守澤忐忑的看著投身公務中的少女，心中沒底。

張守澤并不信任殷文欣，也不了解她，更別提她之前的所作所為了。

而且，張守澤也不確定殷文欣會幫自己，畢竟之前自己對她的態度不是很好。

“可以是可以，但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殷文欣抬頭，眼里閃過不解。

“雯熙？還是張煌顏那個家伙？”

“雯熙吧？畢竟張煌顏那家伙恨透我了。”

不等張守澤開口，了解他目前公司成員性格的殷文欣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和她之間發生過什么？”張守澤好奇地追問。

這是他第一次從殷文欣臉上看到對某人明顯的喜惡，尤其是那人還是魔法少女。

要知道，就算是她故意激怒竹雯熙的時候，她的表情都沒有如此的...，嫌棄。

沒錯，就是嫌棄，甚至還夾雜著幾分憤怒和恨意。

“沒什么，就是和她打過幾次架，她認為我搶了她的功勞。”

意識到自己失態，殷文欣深呼吸，一筆帶過了她和張煌顏之間經年累月的矛盾。

殷文欣對很多魔法少女都心有愧疚，但唯獨對張煌顏沒有。

張煌顏淪落到這種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跟她沒有半點關系。

“關于變身，雯熙都跟你說了些什么？”

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講的殷文欣擺了擺手，手中仍握著精致的鋼筆。

晃動的筆尖反射著暖黃色的燈光，有些晃眼。

“什么血液流動之類抽象的比喻。”

回想起早上的抽象對話，張守澤一陣頭大。

“我懂我懂，很抽象對吧？”

殷文欣一臉認同的點頭附和，移到桌下的右手悄悄拉了下因久坐而有些黏在身上的褲襪。

啪。

褲襪拍打皮膚的聲音被話音掩蓋，微弱的熱氣被緊實的大腿擠出座椅，讓身體的主人感到稍稍放松。

“畢竟對她們來說，那確實就像是本能一樣呢。”

少女的面頰泛起微不可察的紅暈，表面上依舊裝作無事發生。

“她們？”遲鈍的青年敏感的捕捉到了關鍵詞，“難道你不是？”

“嗯哼。”

殷文欣點頭，右手重歸桌面，但左手又放了下去。

“在終戰結束，我從利維坦體內沖出的時候，我曾一度失去了變身能力。”

攤開手掌，皎白的魔力以掌心為舞臺，凝聚出記憶。

畫面中，利維坦龐大的身軀突兀爆開，像是絢爛的煙花，又像是重啟宇宙、孕育生命的爆炸。

天空下起黑色的血雨，利維坦的殘骸如冰雹般砸下，失去了領袖的穢獸們四散奔逃，利維坦龐大的身軀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嬌小瘦弱的少女，用意志撐著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身軀，向世人宣告勝利。

殘陽的余輝照亮她染血的堅毅面龐，魔法神殿的圣光襯托著她的高尚。

褻瀆和神圣、恐懼和希望，相互對立的氣質同時出現在踩著利維坦殘骸的殷文欣身上，卻詭異的保持了平衡。

張守澤看過這些，這些曾在穢獸戰爭結束的前幾個月被廣泛流傳。

殷文欣也是在那時被捧上神壇，成為了魔法少女協會會長兼對策局局長的。

“所以，你那時候就失去了魔力？”

“嗯哼。”

收起手中的畫面，殷文欣苦笑著點頭，“也正是因為我當時失去了力量，他們才讓我當的局長。”

“那他們現在肯定很后悔。”

張守澤打量著眼前堪稱完美的少女，打趣道。

“他們早就后悔了。”

一想到那些人懊惱的嘴臉，殷文欣也忍不住得意。

“魔法少女們也很后悔，不過你開心就好。”

嘴賤的張守澤話鋒一轉，捅了上去。

聽到這話，剛剛還有些自豪的殷文欣瞬間僵住，復又變得激動。

“我真的，我的初心不是這樣，我當初...！”

但激動過后，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和無奈的疲憊嘆息。

“算了，我也已經解釋累了，不過我會用行動挽回的。”

“好了，題外話說多了。”

殷文欣起身來到窗前，眺望著遠處繁華的街區，鮮紅的披風憑空披在她的身后，平添了幾分落寞。

“總之，在戰爭結束后我失去了變身能力，也無法理解她們口中所謂的本能。”

也許從那時起，自己就和大家產生了分歧吧？

“但我還是找回了力量，而且變得更強，也不用再依靠魔法神殿！”

按下自己心中的思緒，殷文欣回頭，驕傲的看著仍坐在原位的張守澤。

“你怎么做到的？”

張守澤很配合的接話，將香茗一飲而盡。

“保密~”

總是微笑、總是保持成熟的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問了一個讓張守澤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你恐高嗎？順帶一提，在成為魔法少女之前，我恐高；

在失去力量的那段時間，我的恐高癥又回來了。”

“恐高，我小時候從樓梯上滾下來過。”

張守澤坦率地承認了自己的黑歷史。

“如果不是因為命大，腳卡在了最后幾個扶手的縫里，我可能那時候就沒了。”

“你問這個干嘛？”

張守澤本能的感到不對，一股濃厚的危機感籠罩心頭，雙手按在椅子上，隨時準備起身。

“沒什么，只是問問。”

面對張守澤困惑中帶著不信任的眼神，殷文欣只是笑笑。

總是努力展現溫柔的她，帶著絕對的自信和略有些嗜虐的微笑，緩步向男人靠近。

星藍色的高跟鞋踢踏著地板，清脆的響聲宛如狩獵的信號，讓張守澤警鈴大作。

“你想干嘛？”

意識到情況不對的張守澤起身，緊皺眉頭，忍不住后退。

“幫你變身。”

殷文欣依舊帶著和善自信的微笑，但語氣不容拒絕，甚至還隱隱有些興奮。

“不必了，我自己想辦法就好。”

‘婉拒’了對方的好意，張守澤快步退至門前，擰動把手，卻發現門不知何時已被反鎖。

“沒事，我不怕麻煩。”

沉重的腳步聲驟然消失，少女吐氣如蘭，溫暖的柔荑扶在青年的腰間，眼底閃過一絲歡愉和復仇的快意。

“你知道嗎？”

“人啊，只有置身絕境，才能發現自己的極限。”

“不逼一把自己，誰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