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此行弟子亦有犯戒，還請師父責罰?！绷制街凳自诘?，陳述著自己一路上犯下的諸多佛門戒條。

但見紅葉禪師卻在那輕笑。

“師父何故發笑？”林平之奇怪道。

紅葉禪師緩緩起身，走過來將他扶起，并拍了拍他膝蓋上的塵土，慈祥和藹地笑道：“渡性雖未勘破戒律，但卻見得戒律之實，你雖未見戒律之實，卻已勘破戒律，難哉，好呀。”

林平之卻是聽得滿頭霧水，紅葉禪師這叫個什么意思？

“渡性不是與你說過禪宗五十祖之妙語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嗎？”紅葉禪師指點道。

林平之嘴巴略微張大，然后驚訝道：“師父，你也吃肉喝酒了？”

紅葉禪師聞言一怔，然后抬手輕輕拍了拍林平之的腦門：“勿要胡言，老衲與你談禪機，何來酒肉？”

林平之揉了揉才刮了個干凈的圓溜腦袋，露出苦惱之色。

佛經他讀了不少，可禪機是個什么東西他至今不知。

“故圣荀子有言，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若不置身其中，何以知佛法厚重，戒律因何而設。”紅葉禪師又道。

“所以師父你……參透了？”林平之小心試探道。

到得此刻，他也了然紅葉禪師并未真的氣惱渡性，仍舊惜才，而且教育這么多年，師徒情分怎么可能說沒就沒，否則方才也不會高高抬起輕輕落下。

見得如此，他心里也輕松些許。

紅葉禪師別過頭，在狹窄的方丈禪房中走了幾趟，邊走邊說道：“你可讀過王安石的登飛來峰？”

“飛來峰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林平之立即背誦而出。

林平之自幼讀五經，背四書，通讀儒家經典，而福威鏢局家大業大，其他讀書人可能半輩子也看不到的詩文古籍，林平之卻有一書架，所以這唐宋大家的經典詩文自也沒有錯過。

紅葉禪師見他背來，甚是欣慰道：“你觀為師站在飛來峰上千尋塔沒？”

林平之點點頭：“師父自是在那最高層?！?

“阿彌陀佛，孺子可教也，渡元，你比那渡性更具慧根矣。”紅葉禪師雙手合十，感慨一句。

“說歸正題，你此番也算是渡得殺身劫數，可有感悟？”

聞言，林平之低眉順眼，冥思良久，最后只顧搖頭。

“那便好，那便好?！奔t葉禪師見他懵懂，竟連聲說好。

“師父何意？”林平之不解問道。

“天性不泯，發菩提心，頓悟而漸修。”紅葉禪師語出機鋒。

林平之屢得紅葉禪師點撥，業已有了些許明悟，遂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雖未見你第一次輪回，但想來那時你便性質淳樸，天真無邪，而老衲初見你時，便以混沌初辟，思想初見，想來是在生死間得了真性，如今再蒙輪回，渡此劫難，想必死生之間了悟真心，只是你年歲尚小，未得積累，遂一知半解?！奔t葉禪師和緩地解釋道。

此言一出，林平之頓覺如夢初醒，恍如隔世，心中涌起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然后就在恍惚間，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恭喜您，生死之間有大感悟，又得佛門大宗師點撥，您的靈魂發生蛻變，獲取天賦：佛性（青色），獲取靈魂精粹8克（模擬結束后領?。?

“佛性初質（青色）：發菩提心，頓悟漸修；佛法感悟+2，佛門武學悟性+2，悟性+2?！?

林平之見聞如此，心中甚喜，但卻又沒有喜極舞蹈，仿佛平常。

過往許多見聞在此刻浮上心頭，各色經書也一一在心間流轉，數月的護送葵花寶典回少林之事也是歷歷在目。

更有上一次模擬的死亡的諸多痛苦與復雜心思一一涌來。

于此刻，林平之懼怕死亡，卻又無懼死亡，身在三界，心在物外。

“阿彌陀佛，弟子知了?！绷制街p手再合十，又做一聲佛號。

紅葉禪師見狀，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阿彌陀佛，孺子可教?！?

頓悟是一時的，感悟是長久的，蒙塵的心短暫地清洗一空，但很快又有新的雜念用上心頭，諸多煩惱又化為憤懣，心中好似更堵得慌了。

此刻他又想到了福威鏢局諸事，想到了青城派的步步緊逼，想到了樊籠降下，不能脫身。

之前的心靈洗禮的平靜和緩隨之消散一空。

“癡兒，快快醒來?！奔t葉禪師的當頭棒喝及時來到，將林平之糾結煩悶的心上的陰云敲散。

林平之的眼神逐漸清澈，望見紅葉禪師臉上的和藹與關心，林平之心中多了三分寧靜。

“多謝師父點撥。”林平之鄭重其事地向著紅葉禪師叩首三下。

紅葉禪師呵呵一笑：“阿彌陀佛，老衲蒙菩薩惦念，古稀之年終遇衣缽弟子，實屬萬幸?！?

而后紅葉禪師又指點起林平之身懷的諸多佛門武學，從韋陀勁，到般若掌，一一指點，直到傍晚時分，有小僧來問晚餐，這才作罷。

而林平之此番再修行佛門武學，那叫個茅塞頓開，過往諸多不解之處，一一破解，韋陀勁十二勢竟也領悟五勢，之前也就開悟一勢，后來得了讀書天賦后，便順勢領悟到三勢，如今更甚從前，但這份武功如其他佛門武學一般需得循序漸進，不可能一蹴而就。

韋陀勁鍛煉筋骨，強壯經脈，這些都得慢功，否則將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當如今解開五勢之迷惑后，這份水磨工夫的過程將縮短大半，原本三年才能有成的功夫，如今一年便能成功。

除了這易筋經別傳的韋陀勁之外，少林三十六寶拳也在心中融會貫通，再習練半月，身心一致，便可純熟，當能列入少林武僧之行列，不過想要做那三十五房之一的主事，恐怕還得再練上十年八載。

至于般若拳，紅葉禪師已然稱贊得了其中三味，雖還做不到他的一掌印透青磚一寸，但卻也能比擬那青城山的摧心掌主人了。

一切始定，林平之也去齋房吃飯，半日都在談佛說法，更在習武，心神俱疲，體力消耗頗多，飯食畢得多多下肚。

只不過出禪房時候，他又想起之前所討論的佛門戒律之事。

“師父好像也沒有否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