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家族漸昌,緊盯人情債
- 大唐:請陛下歸天
- 太清妖道
- 3137字
- 2025-06-05 18:33:00
含元殿,銅鶴獨立。
丹陛之上,李隆基看著眼前的試卷,淡淡道:“以太原王閱為榜眼,河東柳渾降一名為探花,就這樣吧。”
“臣領旨。”韋陟沉沉拱手,神色凝重。
李隆基將奏本和所有試卷推到一旁,然后平靜的說道:“諸事準備妥當后,明日放榜。”
一瞬間,殿中群臣齊齊拱手道:“臣等領旨,陛下萬壽無疆。”
李隆基抬頭,說道:“諸卿辛苦了,傳旨,參與科考,九品以上官員,每人授錦緞五匹。”
“謝陛下隆恩。”群臣再度拱手。
“退朝!”李隆基不再多言,直接站了起來,朝著殿外而去。
“臣等恭送陛下!”群臣齊齊拱手,神色平靜習慣。
韋諒的眉頭不由得輕皺起了起來。
這一屆科舉從頭到尾,他都是親眼看著的,到現在,他總算是品出了一點味道。
就在這個時候,李林甫率先起身,朝著殿外而去,走到韋陟身邊的時候,他平靜的說道:“韋侍郎,抓緊一些,明日巳時張榜,昭告天下!”
“喏!”韋陟認真拱手。
李林甫,牛仙客,李適之等六部尚書九寺寺卿率先而走,韋陟這才朝著殿外而去。
走過韋諒身邊的時候,韋陟深深的看了韋諒一眼,然后大踏步的朝外而去。
韋諒一時間滿頭霧水,這什么意思?
難道元載能成為狀元,是和他有關?
……
夜幕籠罩,春寒倒回。
親仁坊,韋府。
柳枝隨著夜風擺動。
書房之中,燭火燃燒。
韋堅坐在桌幾之后,放下手里的《漢書》,看向剛將錦緞送給母親姜氏的韋諒道:“圣人這些年一直在試圖調整科舉當中,寒門士子和世家子弟的比例,你叔父這幾年就是在替陛下做這些事情,但圣人依舊還是不滿意。”
“寒門士子和世家子弟的取士比例。”韋諒輕輕點頭。
不管是哪個皇帝,也都不愿意滿朝上下都是世家子弟,畢竟這樣一來,最終受影響的是皇帝對天下的控制。”
開元末年的李隆基,很多地方還是可取的。
“你叔父雖然在竭力搜撿,但很多事情也不是他完全說了算的,畢竟他只是主考,最后到他手上的考卷,已經是別人刻意挑選過的,他最多搜落卷幾份,多查幾回。”
韋堅搖搖頭,道:“整個科考里外無數考官,誰知道誰受了請托,你叔父只能控制錄取的不是什么草包,甚至稍微有些看得過去的,他都盡可能的錄取,但這個比例……”
“世家子弟還是太多了,而且名額也太少!”韋諒有些皺眉。
韋堅搖頭道:“科舉,不是陛下一個人的事情,也不是你叔父一個人的事,天下世家彼此都有默契,我們韋家只是盡可能按陛下之令行事。”
使功不如使過。
韋家經過了韋皇后一案的那些人,朝堂上的每個人都很小心。
“而且說到底,我們韋家的根基,不在上,而在下。”韋堅認真的看著韋諒,道:“這些事情你知道就可以。”
韋諒略微沉默,躬身道:“喏!”
韋堅神色放松下來,笑著說道:“元載此次得了狀元,雖是陛下欽定,但你叔父是主考,之前你又幫了他一把,不管怎樣,這個人情,清源縣伯,他要記我們的了。”
“是!”韋諒笑著點頭,他的父親在意的是朔方節度使、權知河東節度使、攝御史大夫、左羽林軍上將軍王忠嗣的人情。
而韋諒在意的是元載本人。
元載將來能成為宰相,哪怕是貪得無厭的宰相,他的能力和手段也是不容置疑的。
甚至在韋諒的眼里,元載幾乎可以和高宗朝的李義府,還有現在李林甫相比。
在某些方面,元載的作用比王忠嗣要大。
“你在想什么?”韋堅有些好奇的看著沉思的韋諒。
韋諒回神,拱手:“兒子在想,元載已經是狀元,通過吏部試之后,就能任官,到時候,他……”
“應該是秘書省校書郎和太常寺太樂丞。”稍微突然停頓,韋堅搖搖頭:“本屆科舉的試題,是與道有關,所以也有一定的可能,元載最終會被調為宗正寺崇玄署博士。”
秘書省校書郎是正九品上的官職,而太常寺太樂丞和宗正寺崇玄署博士,是從八品下的官職。
雖然位卑,但都有一定的機會接觸到皇帝,不可小視。
“怎么,你有別的想法。”韋堅抬頭看向陷入沉思中的韋諒。
“沒什么。”韋諒笑著搖頭,道:“兒子在想,元載什么時候,能任監察御史。”
“監察御史。”韋堅抬頭,直接盯著韋諒。
韋諒趕緊擺手,說:“兒子沒有別的想法,若元載能入御史臺,那不管怎樣,對太子府都是一件好事。”
韋堅一愣,隨即緩緩點頭。
元載是王忠嗣的女婿,而王忠嗣與太子是兄弟一樣的存在,元載入御史臺,御史臺對太子府就會清澈許多。
“此事你不用操心,韋家也好,賀監也罷,在御史臺都是有人的。”稍微停頓,韋堅搖頭道:“此事將來為父可以和清源縣伯說一聲,但具體操作,還得清源縣伯自己來。”
“兒子明白。”韋諒面色鄭重,哪有上趕著給別人送好處的。
稍微停頓,韋諒道:“不過如今圣人改州為郡,天下監察大權回歸御史臺,那么監察御史,也要比以前,更加權重。”
韋堅目光一挑,緩緩點頭:“為父明白了,此事太子府會有所安排的。”
“喏!”韋諒拱手,心中嘆息,他的父親心中,最重要的還是太子。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韋堅笑著看著韋諒,說道:“為父調任的消息馬上就要下來了!”
“調任?”韋諒回過神,他這才想起,這幾個月來,最重要的事情,一直都是韋堅的升遷之事。
他趕緊拱手:“阿耶十年長安縣令到任,提升哪里,確定下來了嗎?”
“應該是陜郡郡守。”稍微停頓,韋堅抬頭:“應該會在大后日,三月初一大朝宣布,不過圣旨一日沒有宣讀,就一日可能有變數,你小心些,不要傳出去。”
韋諒眉頭一挑,難道說,此事到現在李林甫還不知道?
“是!”韋諒認真的點頭。
“說點好事吧。”韋堅笑了起來,說道:“為父調任的事情定論,那么你和和政郡主的婚事,就要開始進行了。”
“阿耶!”韋諒欣喜之間,一時心緒復雜。
如今這個時候,在他的計算當中,成為和政郡主的駙馬,對他未來之事,將會越來越重要。
“三月初一宣詔,之后幾日間要往來交接,三月初五,我們一家去東宮,交換庚貼,將婚事定下。”韋堅神色溫和的看著韋諒,說道:“或許婚期還得個一年,但也沒有大礙,很快,你就要成家立業了。”
寧王李憲于去年冬月病逝,和政郡主雖然沒有太多忌諱,但終究不好太早訂親。
所以訂親時間,最早也是在今年十一月之后,才能開始商量訂親下聘之事。
那個階段一旦開始,就意味著三個月內,韋諒就會成婚,實際上也沒多久了。
“兒子知道了。”韋諒不知道為什么,神色有些凝重的點頭。
韋堅嘆息一聲,說道:“跟你說這些,是因為一旦為父調任陜郡,雖然不過一日之遙,但終究不方便回來,日后家中,照顧你阿娘的事情,就都托給你了。”
“兒子明白。”韋諒認真拱手,一時間,他感覺自己成長了不少。
韋堅笑著點點頭,輕松的說道:“天寶以來,你里外行事,多有謹慎,又有能為,所以為父這才放心。”
“兒子明白。”韋諒認真躬身。
“好了,去歇息吧。”韋堅微微擺手。
“喏!”韋諒這才拱手告退。
聽著韋諒的腳步消失在遠處,韋堅神色放松下上來。
韋諒里外行事謹慎,不會輕易惹禍,而以他的性格,一旦惹禍,他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禍端徹底消弭。
這樣,韋堅就能將更多心思放在陜郡。
宰相啊!
……
東院,書房。
韋諒將今日之事寫入記本之上,然后將紙張點燃,放進火盆里,看著它化為灰燼。
他需要通過記錄,來復盤重構今日發生的一切。
避免自己疏忽一些重要的細節。
同樣的,這些東西他不需要留下來。
誰知道他日被抄家,這些東西就會成為別人了解他,甚至于誣陷,構陷他的手段。
但今日的確有一些有意思的細節。
他的族叔韋陟是在替皇帝平衡科舉的世家寒門比例,所以得以重用,而在此之前,是李林甫執掌禮部。
也就是說,早年的李林甫,也是在通過幫皇帝平衡世家和寒門,而得到重用,后期又加入了斂財之事。
當然,相比于寒門,李林甫更加重用胡人,所以在一定層次往上,真正的官員,不管寒門,還是世家,對他都沒多少好感。
但有了這條消息,韋諒能做的就很多,從而加深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然后迅速的掌握實權。
而若是將這一次元載中舉的內幕,讓人悄無聲息的散播出去,擴大韋諒在這里面的作用,結交更多寒門,讓更多寒門中舉,或許……
韋諒輕輕抬頭,看向窗外明月。
或許,他就可以取代李林甫。
皇帝越任性,給你的,很可能就越超出你預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