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敗
- 從斬魔積善開始受祿長生
- 崔云樓
- 2346字
- 2025-05-21 08:00:00
他整個人像是空口袋,空中轉體半周,受擊倒飛出去。
巨力震擊下的柳觀頭暈目眩。
生死之際,他忽然有一種奇妙的直覺。
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了。
這種程度的沉力重擊一定已經傷及臟腑。
一旦等到片刻后傷口撕裂擴散,血涌不止,必然導致氣脈亂流,也即秘典里教習批注的“元藏潰散”。
那時他面對銀皮雪牛必定毫無還手之力,就神仙難救了。
他一咬舌尖,心中橫生一股狠勁,不顧腰間發力時傳來的撕裂劇痛,反手在空中倒劈而下。
淡藍虛焰猶如斷裂飛出的刀片,恰如其分地劃過了銀皮雪牛正在謔笑著抽動的脖頸。
銀皮雪牛瞳中映出虛焰。
然而眸中的愕然還來不及傳導到它的嘴邊,虛風斬來便將銀皮雪牛的龐大牛頭“嘭”地一聲炸開。
牛頭騰空而起飛到最高點的瞬間,如枯柴投入火堆中的噼里啪啦爆裂聲響才驟然響起,不絕于耳。
倒是有點像鞭炮聲,柳觀如是想到。
銀皮雪牛就這樣在辭舊迎新的鞭炮聲中結束了它罪惡的一生。
【擊殺始境大成銀皮雪牛,截獲陽壽八十五年,轉化率四成,獲得祿命點數三十四點。】
【擊殺凡境牛妖,截獲陽壽三十二年,轉化率四成……】
【擊殺凡境牛妖,截獲陽壽十七年,轉化率四成……】
【擊殺凡境牛妖,截獲陽壽二十五年,轉化率四成……】
……
一連串的提示音響起,柳觀卻專心看著銀皮雪牛的死狀。
柳觀也因揮刀后重心失衡,重重摔落在地。
他近乎癱軟般倒地不起,連動也不動一下。
最后的一刀撕裂了他的臟腑,在銀皮雪牛造成的內傷基礎上嚴重傷害了他的行動力。
寒鐵山丘已經被官刀削平,屹立于尸山血海中毅然不屈的儒衫身影也已經倒地。
外來者聒噪的聲浪已經平息。
天穹下的廣闊平野終于重新重新回歸于它真正的主人
——怔在屋內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畫面,一個個忘記了呼吸的農家人。
那個縣衙里的老爺,好像殺了那頭白牛的嘞?
“……”
吳先生交代的接頭地點離城里并不算遠。
可是壯班的老弱病殘實在太能磨洋工,硬是走不快。
林越秋越慢越想,越想越是心急如焚。
接頭地點可是銀皮雪牛的地盤啊,城東的牛妖老窩眼皮子底下,在這種地方接頭?
還是帶著壯班?
牛妖不是分分鐘下山進貨來了嗎?
所以她已經不再理會身后連馬都牽不穩的壯班差役,一手握緊晃蕩的官刀,勒緊了韁繩,一手揚鞭痛擊馬臀。
不知不覺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也許柳夫子現在非常需要我。
當她沿著岸邊溯溪而下,只差最后一座土坡的時候,忽然看到個娃娃跟在中年農婦旁邊學著用荷葉掬水。
娃娃認出了她,肥嘟嘟的小臉笑嘻嘻地沖她叫:“大…大哥哥,喝…喝水。”
旁邊農婦見到林越秋,一改往常的恐懼和拘謹,居然頗緊張地指了指土坡下的村落,支支吾吾手舞足蹈地說著饒舌的鄉音。
怎么回事?
難道牛妖沒有出現?
還是真的迎來了神策府的先遣部隊,把牛妖殺翻,端了它老窩弄了個底朝天?
林越秋再沒有耐心聽農婦的解釋,迫不及待地驅馬走近了幾步,越過地平線卻沒有看到熟悉的村落。
地上一個大如水缸的銀白牛頭,正在瞳孔渙散地盯著她。
銀…銀皮雪牛?
牛頭瞳孔深處的那一抹恐懼瞬間從銀皮雪牛身上轉移到了林越秋的眼中。
厚重的血腥味和牛妖散發著濃烈體味的惡臭讓她皺眉走開了幾步,也看到了真正的村落。
青色禾田中,田埂上,凌亂地散布著黢黑的牛妖尸體。
粘稠的血液將水田染上赤紅。
柳觀雙目頹喪地微闔著,靠著銀皮雪牛的碩大妖軀半坐著,清俊的臉頰毫無血色,幾乎和銀皮雪牛的皮膚一樣煞白。
幾十個村民靠在近前搬運著尸體。
白發蒼蒼的村長老頭冒著汗,小心翼翼地在幫柳觀腰腹包扎。
纏繞在柳觀腰際的白布還在往外滲血,一點殷紅很快就暈染開大片的血痕。
沒有神策府的旌旗旓帶,除柳觀之外更不見官府的一人一騎。
這全是柳夫子一人所為?
林越秋失魂落魄地沖到柳觀面前,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當前畫面對她的世界觀沖擊太大了。
她鬼使神差地從懷中掏出玉瓶,毫不遲疑地倒出丹丸往柳觀嘴里塞。
兩年前,她前往山陽郡神策府見到了林勁熟悉的那位教習,教習說她天賦尚佳,悄悄留給她一顆始氣丹以作突破始境之用。
這件事她連林勁也沒告訴,沒想到今天用在了自己一向恨之欲其死的柳觀身上。
柳觀似有所感,迷離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腰際的傷口,撐出一絲笑容:“林捕快,有勞了!”
······
“林捕頭!”林勁剛從衙門解下差牌,出門就被寧相乾叫住。
富商就是富商,林勁嗅到馬車里濃郁的名貴藥材香味,立馬猜出了寧相乾來此的目的。
無非是借著機會套交情送禮。
果然,一陣寒暄之后,寧相乾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小柳夫子呢?”
林勁斟酌了片刻,畢竟是過命的交情,就沒再隱瞞,滿是感慨地嘆道:“私下里和寧老爺說一句,知縣大人親自下令,命柳夫子點了一隊人馬去城外接應先遣斥候了。哎,神策府要來了,苦日子終于要到頭啦。”
誰知寧相乾聽到這句話卻如遭雷擊,怔怔地看著林勁,額頭緊皺得像一個耄耋老人,表情因為極度緊張而顯得猙獰。
“知縣大人不是剛剛才走進衙門后堂?”
林勁不知道他為什么好端端突然聊起知縣了:“是。不過我們聊的不是柳夫子嗎?”
“糊涂!糊涂!糊涂!”
寧相乾連噴三個糊涂,臉色發青,林勁從未見過這個油滑商人如此失態,竟然連手臂也顫抖連連。
他趕忙追問道:“有什么不妥?”
寧相乾翻袖去擦額頭上的冷汗:“我今日在衙門口待了許久也知道開口問一句,衙門里的看門守備全換成了快班的捕快,壯班的人都調出城辦事了,想來就是跟柳夫子的那隊。把輕壯精銳換了老弱病殘,辦的是什么事?”
“江州州府衙門的巡查使駕臨,七品的知縣不去親迎,八品的佐二官不去親迎,叫一個不入流的小吏去迎接,你迎的是哪門子的上差?”
“林捕頭,都說公門之中好修行,你這么多年的捕頭生涯,把腦子都修到狗肚子上去了嗎?”
最后一句話出口的寧相乾搶過隨從佩刀,一把斬斷馬車韁繩,翻身搶上馬,駕馬直追而出。
一臉茫然的林勁傻愣在原地,只聽風里飄來寧相乾的自言自語的呢喃:
“一定是吳池澤那個老王八出的主意。絕對還有后手!不可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點希望出人頭地,絕對不會讓你把它掐死…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