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沒法比互聯網發達的二十一世紀，信息獲得沒有那么通暢。

蘇文天想把小說投給香江無線，但是連投寄地址都不知道。

跑到街上買了一堆跟香江有關的雜志、畫報等刊物，也沒有找到香江無線的地址。

他甚至去郵局查詢，也沒有得到。

看來得另辟蹊徑。

那就先研究小說投稿吧。

蘇文天打算把小說投給《收獲》。

如果沒記錯，《收獲》1979年7月將第二次復刊，現在組稿工作怕是已經開始了。

至于《收獲》的地址，在上海總歸是好打聽的。

不出所料，《科幻的海洋》編輯部的小慧編輯有個同學就在上海文化部門，當天就問到了地址。

蘇文天之所以選擇《收獲》，有兩個原因：其一是因為《收貨》在上海，自然對上海灘發生的故事感興趣。

事實上，復刊第一期就發表了周而復的《上海的早晨》第三部。

其二，就是這部小說的娛樂性高于思想性，這樣的作品大多數雜志是不敢刊登的。

蘇文天記得，《收獲》復刊后的第一期，還居然刊登了2部電影劇本，說明其對娛樂性和文學性的重視。

為了迎合《收獲》的風格，蘇文天專門在行文上借鑒了巴老的風格，還專門增加了一些符合當時社會思想的敘述和思考。

如此一番修飾后，小說仿佛有了思想深度，顯得高大上了許多。

《大上海》（第一部）就這樣寄往了大上海。

不過，下一步寄給香江無線的稿子里，他不打算寫這些內容，理由就是那個娛樂為王的世界，不需要你的思考。

把控稿子風格，根據不同媒體“對號入座”，這對蘇文天來說不是什么難事。

最麻煩的，還是打聽投稿地址。

他問了好幾個編輯和記者都沒有找到。

找不找到都得吃飯。

師徒二人一人一個小馬扎，坐在門外陰涼處開飯！

邱師傅像每天一樣拿出他的飯盒，里面醬油燉干豆腐放著一些尖椒，這是他的最愛。

蘇文天帶了兩盒菜，一盒紅燒肉、一盒西紅柿炒雞蛋，還從更衣箱里拿出一個小搪瓷盆。

“拿個盆干啥？”

邱師傅話音未落，蘇文天已經將自己的紅燒肉和師傅的醬油燉干豆腐全都扣在了盆里。

“你這是干啥？”

邱師傅想伸手阻止，已經來不及。

蘇文天笑嘻嘻地說：“師傅，我就喜歡吃你做的醬油燉干豆腐，我尋思著摻和到紅燒肉里能是啥味兒的？”

邱師傅假裝不高興的樣子：“你這敗家孩子，紅燒肉跟干豆腐不是這么混一起的。”

“哦。”蘇文天假裝恍然大悟，“師傅，下回我弄點兒五花肉，你教我做紅燒肉燉干豆腐唄。”

邱師傅心里明白，徒弟這是在用委婉的方式給師傅加肉，他很想吃肉也很享受徒弟的孝敬。

但是師傅就要有個師傅的樣子，也要為徒弟著想。

“天兒啊，師傅知道你去劇組打雜掙了點兒錢，年輕人吃點肉沒毛病，可也不能天天吃肉啊。”

蘇文天趕緊點頭：“是，師傅，我這最近不是饞了嗎。嘿嘿。”

邱師傅夾起一塊紅燒肉：“看看，還這么大塊兒。可不能這樣，要學會攢錢，你還沒娶媳婦呢。”

邱師傅把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真他娘的香啊。

蘇文天笑得更燦爛了：“嗯吶，明天我換個樣兒，師傅你除了紅燒肉還喜歡吃啥？”

“我喜歡……”剛說出三個字，邱師傅立馬打住，“臭小子，你套我話。聽師傅的，明天不許帶肉了。”

“聽師傅您的。”

蘇文天說著，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瓶紅星二鍋頭，不由分說倒出半茶缸，放在師傅面前。

雖說上班時間不許喝酒，可邱師傅每天三兩散白，沒人管他，連譚主任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自打蘇文天來了之后，天天給邱師傅弄紅星二鍋頭，散白都快喝不順口了。

看著茶缸子里的酒，邱師傅輕輕咳一聲：“天兒啊，你也喝一小口吧，別喝多就行，反正這個點兒了，也不會再有人來洗澡。

“哈嘍！”

邱師傅的話還沒落地，遠處就傳來一個打招呼的聲音。

緊接著，“哈嘍”聲，傳來一片。

遠處走來一小幫兒洋妞兒，為首的就是上次“扒眼兒”事件中那個最漂亮的女孩，金發碧眼跟洋娃娃玩具一樣。

這幫洋妞兒，一路走過來，眼睛直勾勾看著蘇文天，毫不避諱。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叫蘇的男孩嗎？”一個黑人女孩用不太熟練的英語問。

另一個褐色頭發的白人女孩表情夸張：“噢，黛安娜你說的沒錯，這個蘇真的很帥！”

“哦，天哪，我覺得我要戀愛了！”另一個比黛安娜胖兩圈的白人女孩叫道。

上次出事時也在場的那個黑人女孩撇撇嘴：“你們不可以跟黛安娜搶的。”

黛安娜聽到這些議論，趕忙回頭：“噓，不要亂講話，他懂英語的。”

“哇！”那個英語不太好的黑人女孩有點兒驚訝，“他還會英語？好厲害！”

胖女孩眼睛里冒出癡迷的光：“我想問，為什么燕大的鍋爐工會這么多技能？”

女孩們嘰嘰喳喳地說著，很快就來到了蘇文天旁邊。

她們對邱師傅視若無睹，卻紛紛和蘇文天打招呼。

“哈嘍。”

“哈嘍。”

女孩們的漢語水平很一般，但她們堅持用漢語跟蘇文天打招呼。

“我們是來洗澡的。”

“是黛安娜邀請我們來這里洗澡的。”

蘇文天站起身，禮貌地用英語回答：“哈嘍。歡迎來這里洗澡。”

女孩們聽到蘇文天說英語，臉上都露出高興的神情。

她們干脆停下來，七嘴八舌開始聊天。

“蘇，你做過拳擊手嗎？”

“黛安娜說你長得很帥，你真的很帥。”

紛亂中，黛安娜上前一步：“蘇，我們洗澡沒有問題吧？”

問題？什么意思？

是怕出現上次的情況？還是詢問是不是合適？不過的確有點兒小問題。

蘇文天客氣地用英語回道：“黛安娜，各位女士，馬上就要過了規定時間，你們需要比平常快一點。”

“好的。”

“我們很快的。”

女孩們嬉笑著走向浴池，蘇文天突發奇想：

她們會不會有香江的同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