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師傅看著洋女孩們的背影，“滋嘍”一口酒：

“這些洋丫頭啊，咋盯上咱們這兒了？不怕偷看？”

蘇文天夾起一塊雞蛋：“師傅你看我這雞蛋炒的咋樣？”

邱師傅樂呵呵地把雞蛋放嘴里：“你小子，會說洋話，也得學會泡洋妞啊。哈哈哈哈。”

“洋妞兒腳臭。嘿嘿。”

蘇文天笑著回答完，低下頭全力干飯。

姑娘們出來的時候，邱師傅已經喝到位，坐在一旁聽收音機打盹兒。

女孩子們跟蘇文天一頓東扯西拉，亂七八糟地調侃。

越聊她們越不想走，越聊越發現這個帥小伙兒天南地北啥都懂。

戀戀不舍離開的時候，她們還邀請蘇文天去留學生宿舍玩。

同時也帶走了蘇文天給她們留的“作業”——打聽香江無線的地址。

留學生樓里，還真有一個女孩的上一任室友是香江人，畢業后在《香江明報》任職。

第二天，黛安娜就給蘇文天送來了香江無線的地址。

……

《收獲》雜志社。

兩名大學剛畢業的實習編輯，正在走廊里看稿。

此時的《收獲》雜志社剛剛復刊，只有一大一小兩間辦公室。

兩間辦公室容納了從主編、負責人到編輯八個人，再也塞不下哪怕一個人。

負責辦公室工作的老鄔就把兩位實習生安排在走廊上看稿。

老鄔隨手將兩份讀者來稿交到兩名實習生手中，還開玩笑地道：“一人一個，誰也別爭誰也別搶。”

帶個實習生，就這么在走廊里看起了稿子。

其中一名叫小程的實習生，手里拿的就是蘇文天那部《大上海》。

剛畢業的學生，哪有什么審稿經驗？他們看著看著就變成了一個普通讀者。

另一名實習生手中的稿子似乎沒什么意思，看得他唉聲嘆氣。

小程則眉飛色舞，一會兒“啊”地叫一聲，一會兒興奮地站起身在走廊里走一圈。

《收獲》雜志社跟《滬上文學》雜志社是鄰居，它們共用同一個走廊。

《滬上文學》雜志社其實是一本老刊物，1959年就創刊了，后來由于種種原因停刊，直到1977年復刊。

剛復刊的時候叫《滬上文藝》，1979年剛剛把名字改回《滬上文學》。

由于比《收獲》早復刊兩年，辦公室相對寬松了一點。

此時《滬上文學》的實際負責人叫子云，一位京腔京韻的女先生。

她幾次經過走廊，都發現兩個年輕小伙子或唉聲嘆氣、或眉飛色舞地看稿，還看到小程滿走廊亂溜達，深感有趣。

經過幾次點頭微笑之后，子云先生主動打招呼，問明白兩個小伙子原來是《收獲》的實習生。

“走廊里看稿子多不舒服，來吧，我們有個會議室，你倆可以暫時在那里看稿。”子云編輯發出邀請。

兩名實習生也不敢做主，請示了老鄔。

《滬上文學》主動幫忙，老鄔自然也沒什么異議，兩名《收獲》實習生就去了《滬上文學》會議室看稿。

中午的時候，兩名實習生被叫去做一些雜事，回來的時候老鄔又給了他們幾篇稿子。

回到《滬上文學》會議室的時候，發現原來的稿子沒有了，還以為是自家編輯給收回去了。

其實，收走稿子的是《滬上文學》一位編輯。

中午她路過會議室的時候，發現門開著，進去后看到桌上的投稿，也沒注意作者的投稿地址，就拿去審看。

一口氣看完，甚覺有趣，當天就簽閱過稿，交給子云責編做最后定奪。

子云看過稿子之后，覺得該稿子故事性強、情節曲折，無疑是當代通俗文學中的一縷異香，《滬上文學》自喻為文學界的“橋頭堡”，自然不能拒絕新穎的嘗試。

《大上海》就這么被簽上了《滬上文學》的版面。

當編輯為作者寄稿費還樣刊，去信封上找郵寄地址時才發現，人家作者寫的是《收獲》編輯部收。

可是為時已晚，《大上海》已經付印。

于是蘇文天收到了一封很奇怪的來信。

《滬上文學》編輯部用一種道歉的語氣寫道：

“由于我們的過錯，你的作品《大上海》被刊登在我刊上，深表歉意。”

“為了彌補您的損失，我們與《收獲》編輯部共識，《收獲》將于下期全文轉載您的作品，并按照高標準支付稿費。”

呵呵！你管這個叫道歉信？

看到這封信，蘇文天都笑不活了，這種道歉您最好一個月來一回。

他趕緊提筆回信：

“親愛的《滬上文學》編輯部，您的“道歉”對我來說就是莫大的鼓勵。

我深深感謝您的“道歉”，同時也對《收獲》編輯部表示感謝。

能同時得到你們兩家的認可和刊發，是我莫大榮幸……”

與此同時。

香江無線的幾名“大佬”，同時收到了同樣的來信。

蘇文天寄給香江無線的信跟寄給《收獲》編輯部的信不同。

他把信同時寄給了編劇、導演和年輕演員周閏發。

在蘇文天的記憶里，《上海灘》的導演有好幾個，但他只記得為首的叫召鎮強。

此時的召鎮強，在香江無線做導演也做監制，正是風生水起。

早早上班的召仔忽然接到一封信，這封信來自內地燕京。

召仔思考再三，也想不起來自己在燕京有什么熟人。

拆開信封，看到三個大字——大上海。

掀開封面，扉頁上一首詞：

【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盡了，世間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歡笑悲憂……】

“不錯。”

召仔只看了前幾句，感覺不錯，不由得贊了一聲。

繼續翻下一頁。

【簡介：故事發生在民國時期的上海灘，一個留學生與黑幫之間的恩怨情仇……】

看到這幾個字，召仔的眼珠子立馬瞪圓。

繼續看：

【留學歸來的阿文，剛落腳上海灘碼頭，就被搶，接著被揍……】

有點兒意思。

【在這個故事里，你能看到基督山伯爵的影子，你也能看到杜月生的人生……】

召仔有點兒恍惚。

前幾天香江無線的上層就說要嘗試著拍一個現實主義題材，最好是近現代的故事。

正絞盡腦汁不知道拍什么題材。

灶君跌落鑊——精（蒸）神。

這個很有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