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灶織布廠的設備科形同虛設。

所有設備方面的事務都是汪主任這個車間主任一手包攬。

可偏偏他正好不在廠里。

“咱們忘了問我哥BB機號碼了！”小汪師傅撓了撓頭，有些懊惱。

吳牧嘆了口氣：“就算知道號碼也沒用，咱們沒有電話打尋呼臺。”

廠長辦公室里倒是有電話，或許還能查到汪主任的BB機號碼。

但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搖了搖頭。

汪主任是外出辦私事去了，貿然去廠長辦公室打電話找他，實在不妥。

“算了！先把能干的活干完吧。”吳牧拍了拍小汪師傅的肩膀。

好在，踏盤軸不裝，影響二號和三號的活倒是不多。

四人只得埋頭干活，邊干邊等。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轉眼到了中午。

食堂里飄出了飯菜的香味，吳牧四人也早已經把能干的活都干完了，坐在食堂里干等著。

直到食堂吃飯的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廠門口才傳來了摩托車的轟鳴聲。

汪主任風塵仆仆地跨進食堂，見四人齊刷刷地盯著他，不由得一愣：“怎么了？出啥事了？”

小汪師傅簡單說明了情況。

汪主任一拍腦門：“哎呀，怪我！先吃飯吧，吃了飯我就安排人把軸送過去矯正。”

吃好午飯后。

汪主任立刻叫來了一輛拖拉機，拖拉機拉著踏盤軸駛出了廠門。

四人無所事事，索性一個個都躺在食堂的長條凳上睡午覺。

下午兩點半，拖拉機才拉著矯正好的踏盤軸回來了。

可這時候，乙班兩個機修工也要走了。

他們要趕去棉十八上中班。

這下就剩下吳牧和小汪師傅兩個人了。

看著拖拉機上的踏盤軸，兩人相視苦笑。

“干吧！”吳牧擼起袖子。

兩人合力從拖拉機上抬下踏盤軸，然后吭哧吭哧地抬進車間。

安裝過程并不輕松。

一人推軸，一人套軸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踏盤軸塞進機架。

小汪開始校正。

這次出乎意料地順利，沒花多長時間就校正好了。

小汪師傅朝著吳牧一豎大拇指：“小吳師傅，還是你厲害！”

踏盤軸校正完成后，還有一堆活等著他們，吳牧四號位的活最多。

裝投梭盤，裝傳動齒輪，校正投梭力......

兩人忙得滿頭大汗。

直到一個小時后，兩人才完成了所有部件的安裝調試，喊汪主任過來檢查。

好在汪主任下午就送踏盤軸矯正的時候出去了一下，這會兒在廠里。

他做完了最后的檢查就想走，被小汪師傅一把拉住：“別走！幫我們上一下經軸。”

汪主任這才注意到吳牧他們只剩下兩個人了，他一拍腦門：“差點忘了！我再喊一個人過來。”

平車后上經軸和完機后上經軸是兩個概念。

完機后上經軸，一個上軸工就能干。

平車后上經軸必須四個人才行。

因為平車時是連著布輥一起的，必須兩個人站在布機后托著布輥往前送，布機前兩個人接才行。

汪主任又喊來了當班的機修工幫忙，這才完成了上軸。

等布機正常運轉，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四點了。

洗好手后，吳牧和小汪師傅一起去了汪主任辦公室。

汪主任正坐在辦公桌前，拿著鋼筆在一個筆記本上寫著什么。

看到兩人進來后，他笑著放下手中的鋼筆：“正等你們呢。”

他拿出一個新賬本，推到吳牧的面前：“這是最近丁腈摩擦片的銷售記錄，小吳師傅！你看看。”

吳牧打開賬本，瞳孔微微一縮。

短短半個多月，有8家織布廠購買了丁腈摩擦片。

其中5家是付了技術轉讓費的，利潤0.42元/片，一共賣了8400片，收入3528元。

另外三家沒有付技術轉讓費，利潤0.92/片，一共賣了3600片，收入3312元。

總利潤：6840元。

吳牧心中一震。

他早知道這生意能賺錢，卻沒想到利潤如此驚人。

這也難怪汪主任他連BB機都用上了。

這是要發財的節奏啊！

不過，這汪主任的刀也太快了吧？

他之前還覺得這樣做不地道，商量著給了技術轉讓費的廠，加收一點手工費就行了。

結果呢？

鉗工加工一個5分錢，你賣給人家5毛？

賬目清清楚楚，也沒什么好看的，吳牧看了一眼就把賬本遞給了身邊的小汪師傅。

小汪師傅接過賬本，看了一眼就張大了嘴巴。

因為他關心的是賺了多少，第一眼看的也是最后的總收入：6840元。

“咕嘟！”喉結滾動了一下之后，驚呼出聲：“乖乖！半個多月就賺了這么多？”

汪主任瞪了他一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這么大聲，你想讓別人都聽見啊？”

小汪師傅訕訕一笑，縮了縮脖子：“咳咳！激動了！嘿嘿...”

“小吳師傅！沒什么問題，咱們就按照老規矩把賬分了，這老是放在我包里也不是個事。”

汪主任說著就拉開公文包，一沓一沓地往外掏錢。

吳牧抬手制止：“汪主任！等一下！”

汪主任手上的動作一頓，臉色有些僵硬：“怎么了？小吳師傅！你要是覺得之前的分配方案分的錢少了，咱們可以再商量。”

吳牧搖了搖頭，清了清嗓子：“咳咳！汪主任別誤會，我是這么想的，之前的技術轉讓費就按照原來的分配，尾款我拿三千，摩擦片的銷售收入給我四成就行了。”

汪主任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這哪行啊？這都是之前說好的。”

吳牧誠懇地說道：“汪主任！摩擦片業務都是你在跑，連摩托車的油費都是你自掏腰包的，理應多分一點。”

汪主任擺了擺手：“嗐！摩托車的油費能有幾個錢。”

吳牧正了正臉色：“不！這當中還有你托關系的人情在里面，以后都是要還的，你不說，但我和汪師傅不能心里沒數。”

見吳牧堅持，汪主任沉吟片刻，終于點頭：“既然小吳師傅你這么說，那以后就這樣，小吳師傅你拿凈利潤的四成，小濤拿一成，其它什么油費啊什么的雜費，咱們以后都不提了。”

小汪師傅樂呵呵地點頭：“你們兩個人定，我就是個打雜的，有錢分就知足了！”

三人相視一笑，開始分贓。

不！是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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