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主任的意思是她來安排。

讓姐妹倆和其他幾個女工一起合租。

姚主任剛剛提出來，程夢就出言反對：“我和我姐不習慣和外人一起住。”

姚主任說道：“學徒工工資低，你們兩個要是單獨租一間的話，交了房租后，吃飯怕是都成問題。”

程夢一把挽住吳牧的胳膊，說道：“姚主任！我們和我姐夫一起住，姐夫！你說是吧？”

她的手指掐住吳牧肘彎處的軟肉，指甲越陷越深，疼得吳牧直抽涼氣。

吳牧：“......”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吳牧心里暗罵：“死丫頭！就不能提前和我商量一下？算了！順其自然吧。”

“小吳師傅！你們？”

姚主任一臉疑惑，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吳牧和程婉。

這小吳師傅不是女朋友剛出事沒幾天嗎？怎么又來了一個？

程婉這次淡定了許多，但她還是有點臉紅，手指絞著表格邊角，低著頭不說話。

吳牧尷尬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姚主任，我和程婉在老家辦了酒席，但年齡不夠，沒有領證。”

姚主任的目光在三人之間轉了個來回，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既然你們都辦酒席了，那倒是可以給你們通融一下。”

結婚證？

這年頭辦了酒席，但因為年紀沒到，沒領結婚證的多了去了。

難道還不讓人家小兩口一起住？

廠里沒有宿舍，所以對在外面租房、男女混住這事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靜海大大小小的織布廠一家靠著一家。

廠里正是需要擋車工的時候，過分較真了就留不住人了。

姚主任拉開抽屜，拿出物料領用單：“宿舍就由你們自行解決，廠里每月補貼你們每個人10塊錢一個月，我開個條子，你們去后勤科領張雙人鐵架床。”

吳牧說道：“姚主任！再給我們批點瑕疵布和鋼絲吧，我們做個布簾，我那房間大，用布簾從中間隔開，我住外面，她們住里面。”

“行！”

姚主任爽快地同意，鋼筆在單據上龍飛鳳舞，大筆一揮就批了。

廠里倉庫里的瑕疵布多的是，不值錢。

見目的達成，程夢才笑嘻嘻地松開了手，然后歡呼著去接條子，被吳牧一把按住腦袋：“謝謝姚主任。”

前世，姐妹倆也是這樣。

吳牧本來是打算房租一到期就搬回大宿舍的，結果姐妹倆說和外人一起住不習慣，死活也不愿意和外人合租。

當姐妹倆提出與他一起住的時候，他也是欣然接受了。

那時，吳牧并不知道姐妹倆各自都對自己有著小心思，他也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吳牧當時怎么想的呢？

其實他也不想回大宿舍去住！

回大宿舍去住只是一種無奈的選擇。

經濟條件不允許。

出門打工是為了賺錢的，你還真不能窮講究。

一個人租房住，再加上吃飯，那一個月的工資還能剩下多少？

而和程婉姐妹倆一起住就不一樣了。

沒有了房租壓力，他一個人的工資也能勉強夠三個人吃飯了，還能住得舒服一些。

他可是知道姐妹倆都是非常愛干凈的，平時房間里總是香香的。

既住得舒服，還有人給自己洗衣做飯。

不香嗎？

再說了，又不是沒在一起住過。

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三個人光著屁股睡一張床都是常態。

結果.....

.......

離開廠辦后，吳牧帶著姐妹倆去了后勤倉庫。

后勤倉庫的大鐵門一開，霉味混合著機油味就撲面而來。

保管員老李看看條子，再看看程婉姐妹倆，意味深長地說道：“小吳師傅好福氣啊！”

老李像是和鐵架床有仇，搬起一個鐵架床架子，叮叮當當砸在平板車上，震得吳牧耳膜發疼。

吳牧：“......”

沙石村道上。

砂石路被曬得發燙，吳牧拉著平板車，程婉姐妹在車旁邊扶著。

程夢忽然湊到吳牧耳邊：“姐夫！你耳朵紅了。”

熱氣呵得吳牧手猛地一抖，車輪碾過一個大塊的石子后顛起了老高。

“死丫頭！”

吳牧作勢要打，程夢卻早已經嬉笑著躲到了程婉的身后。

哪知道程婉也聽見了，她惱羞成怒地轉身就掐住了程夢的手臂：“程夢！作死啊你！看你下次還說不說了！”

“疼！疼！下次不說了，咯咯咯....”

陽光穿過路邊的樹隙，在三人身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地回到了宿舍。

把所有東西都搬進屋后，三人開始拼床。

這種鐵架子床都是用鐵管和角鐵焊制，拼裝起來很簡單，照著卡扣插進去就可以。

拼好小床，三人把兩張床并排放好后，吳牧在把掛布簾的鋼絲繩固定好，留下姐妹倆在房間里收拾，吳牧去廠里還平板車。

推著平板車出院門時，吳牧隱約見二樓傳來一聲壓抑的咳嗽。

他下意識地回頭，恰好看見秦霞房間的窗簾在輕輕地晃動，像是被風驚擾的蝶翼，又迅速歸于平靜。

……

宿舍里。

程婉姐妹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起了悄悄話。

程婉把疊好的衣服放到上鋪，有些擔心地問道：“小夢！你說咱們都沒有征求一下牧子的意見，這樣做他會不會心里不舒服？”

程夢搖了搖頭：“他敢！白撿一個媳婦，便宜他了！你看他不也一直都樂呵呵的么？”

程婉瞪了程夢一眼，嗔怪道：“你個死丫頭亂說什么！什么叫白撿一個媳婦？我又不是他真的女朋友！”

“什么不是真的？他在廠辦都承認你程婉是他媳婦了，他敢不認賬？”

“哎呀！還不都是你的主意，非要和他住一起？”

“不住一起？程婉！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霞姐對牧子有意思，就是沒有霞姐，廠里還有那么多好看的女孩子，萬一哪個妖精把牧子勾了去，有你后悔的！”

程婉嘀咕道：“什么我后悔？說得好像都是為我考慮的。”

程夢權當沒聽見，心道：“肉要爛也要爛在自家鍋里，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外人，就不信和姐姐兩個人一起都看不住，哼哼！...”

“……”

“……”

和外人一起住不習慣就是姐妹倆的一個借口。

實則就是姐妹倆看到廠里美女如云后，有了很強的危機感而已。

生怕一不小心吳牧就被哪個狐貍精勾走。

只要能和吳牧一起住，姐妹倆一起看著，那就沒別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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