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蘿拉拿著拂塵上下揮舞，挑逗著崩崩，而崩崩很配合，每次都上當。

“你總能搞出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別弄壞了，很貴的。”

大概價值兩百個靈魂，李唯在心中默默補充。

“那也是崩崩弄壞的，和我沒關系！”奧蘿拉嘴上這么說，但還是老老實實將拂塵還了回去：“話說這是什么材料做的，感覺以前沒見過？”

“麈尾。”李唯的回應言簡意賅，懷中拂塵有一甩沒一甩地應付腳邊打轉的小龍。

奧蘿拉對關于他的事總是充滿好奇：“麈又是什么？”

“是......”

兩人就這么邊走邊聊著毫無意義的話題，沒一會便來到駐地的裝卸平臺。

往日堆滿走私品的裝卸區，如今整齊碼放著幾十金屬密封罐，幫派嘍啰們喊著號子，將平均重達五百斤的藥罐搬上貨車。亨利像個活體監控在旁監工，防止有人偷奸耍滑。

在斯緹姆巢都這座垂直城市里，民眾的出行方式也是垂直上升的。

底巢拾荒者背著全部家當蹣跚而行；下巢工廠主的工程車噴吐黑煙；上巢白領的私家車行駛在下班的路上；而尖塔貴族們糾結于今天出門該坐飛車還是懸浮艇。

奧蘿拉幫雖然常年混跡于底巢，但作為地下世界的巨頭，手筆向來闊綽。

足足二十輛經過改裝的貨運卡車整齊排開。

這些老家伙看著銹跡斑斑，卻都搭載著走私來的的軍用引擎，又經過幫里機修師的巧手，性能反而比新出廠的還要兇猛。

等機修師做完最后的檢查，加滿燃料，二十臺鋼鐵巨獸同時蘇醒，如一條銹蝕的鋼鐵巨蟒滑入通往下巢的管道。

這條走私專用道堪稱奧幫最寶貴的資產，花了大價錢進行拓寬和加固，頂部密集的氙氣燈讓通道永遠亮如白晝，地面鋪設鋼板防止顛簸，每隔三公里就設有一座武裝哨卡，黑洞洞的射擊孔里，隨時能伸出要人命的火器。

“怎么樣？跟我合作簡直是你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奧蘿拉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即使有雜音干擾也掩不住她的得意。

“我做的每件事都很正確。”李唯頓了頓：“當然這件也不例外。”

“言不由衷的話以后還是少說幾句吧，我的朋友！”奧蘿拉笑著回應：“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僅僅是朋友？”在頭車開路的亨利突然插話：“大家可都聽著呢。”

霎時間，整個車隊完全沸騰，怪叫聲口哨聲接連不斷。

“特么的閉上你們的臭嘴！”惱羞成怒的奧蘿拉破口大罵：“誰再敢嚼老娘舌根，就罰誰去給索瑪奶奶洗澡！！！”

車隊所有成員瞬間噤若寒蟬，直到數秒后，只聽亨利用滄桑地語氣說：

“我當初不應該裝最大號義眼的。”

話音剛落，眾人的笑聲幾乎掀翻了穹頂，奧蘿拉是里面笑得最大聲的那個，就連李唯都忍不住勾起嘴角。

唯獨崩崩被排除在歡樂的氣氛之外，可它渾不在意，津津有味地嚼著嘴里的換擋桿。

至于為什么送藥會帶寵物？那誰知道去，你得問奧蘿拉那個瘋女人。

李唯好不容易從崩崩嘴里奪回被啃得面目全非的檔桿，代價是他的拂塵現在沾滿了口水。

隨后他將檔桿遞給司機——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壯漢。

誰知司機接過檔桿后，看都不看就直接扔出窗外，接著一腳把油門踏板生生踩進了油箱里，字面意義上的“踩進油箱”。

“我們底巢人都這么開車！”司機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鋼牙：“放心，穩得很！”

李唯默默抱住崩崩，并抓緊了扶手，開始認真考慮是否換個靠譜點的合作伙伴。

但轉念一想，這種狂野作風似乎是巢都特色，畢竟連聲名赫赫的凱法斯·凱恩政委都在巢都街頭被車撞過。

“白色疤痕應該很適合你。”

“啥色？它是哪個幫派的車隊？”

這天終究是被司機給聊死了，白瞎了那副看起來能說會道的“鐵齒銅牙”。

......

車隊越是向上巢進發，幫眾們就越是亢奮，像是嗑了某種違禁品（確實沒少偷嘗過藥渣）。他們單手扒在車廂上，另一只手揮舞鏈鋸劍與改裝槍，用污損的工靴打節拍，吼著自己改編的小調。

“?爬過絞架橋，穿過尸燈巷，藥罐子里的神水嘩啦啦響?”

“?咳碎了肺，哭啞了嗓，可悲的靈魂盡彷徨！?”

“?老爺們，張嘴吧，賞你們一劑救命的慈悲湯！?”

“?甭道謝，免打賞！?”

“?等瘟疫滾蛋時，可別忘了，是咱這群渣滓，托著這座爛城最后的曙光！?”

雖然眾人的調子跑得比失控的貨車還離譜，但勝在感情充沛，最后一個高音吼完，整支車隊齊刷刷按響汽笛，然后又是接連不斷的大笑。

奧蘿拉明顯非常享受這種氛圍，跟著節拍搖晃腦袋，時不時還唱幾句。

她是沒什么家人，可也有很多家人。

“有沒有想過加入我們，異教徒？”

“我不是已經是你們老大了嗎？”李唯的回答很常規。

“臨時工而已！”

還想再帶一波節奏的亨利剛張開嘴，就被奧蘿拉預判到：“再多說一個字，老娘就把你按在藥罐里浸死！”

索瑪奶奶親口認證的大眼魔神選就這樣被無情鎮壓，全程再沒敢吱聲。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路程，車隊終于抵達管道盡頭。這里由奧幫最精銳的百人隊把守，配備重武器，角落甬道里，赫然還停著一輛黎曼努斯-標準型坦克，也不知道奧蘿拉是怎么弄來的。

“頭兒！”守門頭目和奧蘿拉打過招呼，轉身吼道：“開閘門！”

隨著震耳欲聾的機械轟鳴，數十公分厚的鑄鐵閘門在鏈條傳動下緩緩升起。亨利帶著十幾名嘍啰騎上摩托先行偵察，整個車隊的氛圍瞬間從狂歡模式切換成警戒狀態。

奧蘿拉解釋，在下底兩巢的中間地帶，有個號稱“熔爐百相”的變種人幫派，專門搶劫過路車輛，奧幫曾與他們發生過多次沖突，互有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