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個照面，部下便接連死傷，憤怒的艾爾特里亞毫不猶豫扣動火焰噴射器。

熾熱的烈焰遮天蔽日。

李唯仍舊穩如泰山，手掐壬癸訣：“天一真精，玄冥化形，坎炁成壁，萬邪不侵！急急如玄天上帝律令！”

一道厚實水幕憑空凝聚，將噴射而來的烈火盡數阻隔。

“西方庚辛，太白之精，斬妖除穢，萬里風清！急急如白帝律令！”

蒸汽彌漫間，李唯變換太白劍印，腳踏西方七宿步，三道庚金劍氣呈品字形劈向艾爾特里亞，逼得她不得不暫避鋒芒。

奧蘿拉見敵方陣型出現漏洞，機械臂彈出單分子刃，一個靈巧的翻滾突入后排，刀光如電，數名法警應聲倒地，魂歸黃金王座。

“小心左邊！“她大喊。

李唯頭也不回，袖中三張符箓飄然飛出，黃紙上的「勅令炎帝」四字古篆熠熠生輝。

黃紙在空中自燃，凌空化作Z形火痕將左側包抄過來的戰斗修女逼退。

李唯順勢欺身上前，劍氣直取那名修女心口。

誰料兩名重裝法警奮不顧身撲來，以身為盾擋下這致命一擊。

戰機轉瞬即逝，李唯不得不改變目標。

恰巧艾爾特里亞這時沖到眼前，動力劍攜萬鈞之力劈下。李唯腳下生風，一個靈巧的側身，躲避攻擊的同時，劍指在修女長胸甲上輕輕一點。

“東方甲乙，木德青龍，藤羅為獄，葉作牢籠！急急如句芒大神律令！”

「槷」字法印自修女長胸口散開，化作成千上百條堅韌藤蔓，有的鉆入裝甲縫隙，有的落地生根，巨大的束縛力肆意拉扯艾爾特里亞的身體，令她完全無法再前進半步。

“靈族！你今天如果逃了，后果自負！”

奧蘿拉直接用行動表明態度，啟動藏在鐵靴中的彈力馬達，輕輕一躍便飛出墓園。李唯比她還快，幾個閃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哪怕少了修女長這個主心骨，其余追兵仍不愿放棄，想盡一切辦法死咬著兩人不放。

最后陣勢越搞越大，眼看整個下巢的執法力量都被調動，到處圍追堵截兩人。

李唯只能下血本，袖中符箓接連飛出：

“中央戊己，壘土為城，巖生八面，地涌千棱！急急如后土皇地祇律令！”

轟然巨響中，數不清的厚重巖墻拔地而起。

無論追兵從什么方向出現，巖墻總能精準地阻擋他們前進的道路。

整個下巢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等追兵灰頭土臉地破開一條通道時，兩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錯綜復雜的管道中。

你追我趕的戲碼持續了許久，最后以執法部隊的完敗告終，若非李唯不愿多生殺孼，奧蘿拉手下留情，傷亡人數將會十分恐怖。

……

“太爽了！你簡直牛逼炸了，嗚呼！”

奧蘿拉興奮地發出一聲長嘯，語氣中滿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原本她已經做好拼死一戰的準備，沒想到能全身而退。

“這回欠你的人情可大了！說吧，想要什么？哪怕行星總督的老婆，我也給你綁回來！””

“不是說好不販賣人口嗎？”李唯隨口打趣，然后提醒道：“別高興太早，審判庭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我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呢？”

奧蘿拉頓時蔫了，眼里的光都暗淡了幾分。

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毫無分寸感地攬住李唯肩膀：“反正你都幫我這么多了，不如好人做到底？”

如此厚顏無恥的樣子，一般人可做不到。

李唯冷漠地將她的胳膊挪開：“答應你可以，但從現在起，你和你的手下都得聽我安排。”

“成交！簡單！”奧蘿拉答應得干脆利落：“現在能告訴我怎么解決麻煩了嗎？”

李唯指向遠處一個蜷縮在墻角，咳嗽不止的拾荒者：

“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奧蘿拉冥思苦想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妙啊！用更大的麻煩來掩蓋小麻煩！”

這世上難道還有比混沌入侵更大的麻煩嗎？

想到修女長即將疲于奔命的模樣，奧蘿拉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你可真是個天才！”

隨后，她熱情地邀請道：“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干脆和我回底巢吧。”

李唯望著遠處氤氳的霧氣，淡淡道：“天下之大，此心安處是吾鄉。”

奧蘿拉已經學會解讀他的言外之意：“行了，知道了，你暫時沒地方去是吧？跟我來！”

于是，下巢再無容身之地的李唯，就這么跟著奧蘿拉，穿過幽暗蜿蜒的管道，前往了曾經從未涉足的地方——底巢。

如果將下巢比喻為人類尚可茍延殘喘的苦寒荒漠，那底巢則是連審判庭都不愿涉足的永恒煉獄。

在這里，腐朽空氣稠密得幾乎能被咀嚼，李唯不得不使用辟毒咒，才能勉強維持呼吸。

地面不是地面，是數個世紀以來沉積的污泥，踩上去會滲出黑紅色的膿水；建筑并非并非建筑，是由尸骸、工業廢料凝固成的絕望。

光？真正的光從未抵達此處，僅有幾盞瀕臨報廢的鈉燈在頭頂閃爍。

巨大的排污管道如同潰爛的動脈，定期噴涌出滾燙的有毒廢料，那些來不及躲避的人被瞬間溶解。有幸保存下來的爛肉，會在幾周后成為下巢工廠的合成蛋白塊。

永不停歇的機械轟鳴從上方數千層壓迫而下，震得李唯鼓膜生疼。

但這里的居民早已麻木，他們躲在鐵皮拼湊的窩棚里，聽著污水從天花板滴落的聲音，等待著某天被垃圾站回收，變成這座永恒巢都的又一塊燃料。

這里沒有希望，沒有救贖，甚至沒有死亡。

只有永恒的腐爛。

同時，底巢又是極惡之徒們的樂土，在上巢銷聲匿跡、在下巢藏頭露尾的魑魅魍魎成了這里的主人。

變種人在陰影中穿行，用廢鐵和尸骨拼湊武器，在黑暗的角落里伏擊任何落單的獵物。

異端信徒聚集在更深處，將生銹的管道間刻滿褻瀆的符文，拿活人祭祀他們扭曲的神祇。

非法靈能者，一群悲哀的可憐蟲，有些躲進廢墟，拼命壓制自己腦中尖叫的亞空間回響，有的則主動擁抱瘋狂，讓混沌的能量在血管里奔涌。

幫派戰爭是這里唯一的娛樂，槍聲、爆炸和骨骼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沒人會追究誰殺了誰，因為底巢的每天都會多出成百上千具無人認領的尸體。

這里沒有仁慈，沒有秩序，只有力量、狡詐和殘忍的永恒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