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的喉嚨發緊，一種前所未有的灼燒感從胃部蔓延到胸腔。他站在超市后巷的陰影里，盯著地上那具被他斬首的喪尸尸體，牙齒不自覺地摩擦著。那不是饑餓——至少不是對普通食物的渴望。他的舌尖嘗到空氣中某種無形的氣息，像腐爛的蜂蜜，甜膩而腐朽，卻令人無法抗拒地想要更多。

“這是什么感覺...“程墨按住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心跳已經加速到每分鐘四十下——對他現在的體質而言，這相當于普通人的狂奔。他的指甲再次異變成黑色骨爪，但這次的變化更加劇烈，每根骨爪表面都浮現出細密的紅色紋路，如同血管般脈動著。

那只喪尸的尸體開始散發出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在程墨眼中卻如同沙漠中的清泉。他的身體先于理智做出了反應——骨爪猛地插入喪尸的胸腔，一股冰涼的觸感順著爪尖流入體內。

“啊！“程墨發出一聲介于痛苦與愉悅之間的呻吟。那黑色能量流入體內的瞬間，他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一個男人在辦公室加班到深夜，回家的路上被綠色霧氣籠罩，痛苦地跪倒在地，皮膚開始潰爛...這是喪尸生前的記憶！

更可怕的是，隨著能量吸收，一種原始的滿足感席卷了程墨的全身。他的皮膚變得更加蒼白，眼白的部分卻逐漸染上淡淡的黃色，瞳孔收縮成細長的縫隙，像貓科動物般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我在...吃它？“程墨猛地抽回骨爪，踉蹌后退幾步，撞在身后的磚墻上。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黑色能量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游走，最后匯聚到心臟位置消失不見。一陣強烈的惡心感涌上喉頭，他彎下腰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遠處傳來的嘶吼聲讓程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擦掉嘴角的口水，發現自己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了。三十米外一只老鼠爬過垃圾箱的聲音，空氣中不同腐爛程度的血腥味層次，甚至能通過皮膚感受到最細微的氣流變化——這些都是普通人類無法感知的。

“這能力...太可怕了。“程墨喃喃自語，卻無法否認體內充盈的力量感。他的骨爪比之前更加鋒利，輕輕一劃就在磚墻上留下五道深痕。更令他震驚的是，當他集中注意力時，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的黑色能量絲線——它們從各個喪尸尸體上緩緩升起，像被無形之風牽引著飄向城市中心的方向。

程墨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他需要這些能量。不是想要，而是需要。就像人類需要氧氣，需要水。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渴求感正在蠶食他的理智，剛才短暫的“進食“只夠緩解片刻，遠不能滿足真正的需求。

“如果我不...吸收它們，會怎樣？“程墨不敢細想，但身體已經給出了答案——他的指尖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視線邊緣出現黑色斑點，思維變得遲鈍。這感覺就像嚴重低血糖，但更加痛苦百倍。

巷子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三只穿著超市制服的喪尸循著氣味找來。程墨本能地伏低身體，骨爪無聲地彈出。這一次，他沒有抗拒體內涌動的渴望。

第一只喪尸撲來時，程墨的動作比之前快了一倍。他側身閃過腐爛的利爪，右手骨爪從下至上斜劈，將喪尸從左腹到右肩切成兩半。黑色能量立刻從斷口處噴涌而出，程墨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插入能量最濃郁的心臟位置，貪婪地吸收起來。

“呃啊——“這次的能量更加濃郁，程墨的大腦如同被閃電擊中，瞬間接收了這只喪尸生前更多的記憶碎片：一個單親媽媽，在超市打工養活女兒，災難爆發時她正在整理貨架...程墨甚至能感受到她對女兒強烈的思念，那種母愛穿越了死亡與變異，依然存在于這具行尸走肉之中。

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程墨眼中涌出，與吸收能量的快感形成詭異的對比。另外兩只喪尸已經撲到身前，程墨卻沉浸在雙重感官沖擊中無法自拔。

千鈞一發之際，他的后背肩胛骨處突然爆發出劇痛，六根骨刺同時射出，將兩只喪尸釘在墻上。程墨甚至沒有轉身，僅憑感覺就完成了這次攻擊——他的能力正在與吸收的能量同步增強。

“對不起...“程墨走向被釘住的喪尸，骨爪劃過它們的脖頸。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吸收速度，試圖減輕那種記憶沖擊帶來的痛苦。但效果恰恰相反——緩慢的吸收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喪尸死亡時的每一個細節，包括它們體內某種東西被強行剝離的“尖叫“。

當最后一絲能量流入體內，程墨跪倒在地，渾身顫抖。他的皮膚溫度已經下降到接近尸體，呼吸變得極其緩慢，十分鐘才需要換一次氣。但思維卻異常清晰，甚至能回憶起三歲時在幼兒園打翻顏料的瑣事。

“我還是人類嗎？“程墨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掌，指甲已經恢復普通長度，但顏色仍然是病態的灰黑。他摸向口袋里的手機，屏幕亮起，鎖屏照片是他和女友林小雨在公園的合影。那個笑容燦爛的女孩現在生死未卜，而程墨甚至不確定再見面時，自己會不會已經變成真正的怪物。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程墨差點把它摔在地上。居然還有信號！一條緊急廣播自動彈出：“所有幸存者請注意，軍方在市中心體育場設立隔離區，提供庇護和醫療...重復，所有幸存者...“

市中心體育場！那正是程墨感應到所有能量流向的地方。他猛地站起身，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那里不僅有答案，還有更多像他這樣的...存在。

但首先，他必須穿過大半個城市，而街道上到處都是游蕩的喪尸群。程墨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充盈的黑暗能量。他伸出雙手，意念一動，十根骨爪瞬間彈出，比之前更長更鋒利。更神奇的是，他能夠控制爪子的長度和硬度了，最長可以伸展到半米。

“如果這是活下去的代價...“程墨走向巷子深處，那里躺著十幾具新鮮的喪尸尸體。他強迫自己面對一個殘酷的事實：為了保持理智，為了找到林小雨，他必須成為掠食者。不是捕獵人類，而是獵殺那些已經死去的行尸走肉。

程墨將骨爪插入第一具尸體，開始有意識地吸收能量。這一次，他嘗試屏蔽那些記憶碎片，專注于能量本身。效果出奇地好——快感依舊，但精神負擔減輕了大半。隨著能量流入，他感到自己對能力的控制更加精準，甚至能在腦海中“看“到周圍三十米內所有生物的熱信號。

當吸收到第七具尸體時，異變突生。程墨的脊椎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背部皮膚開始蠕動、隆起，最后竟然撕裂開來——十二根新的骨刺從脊椎兩側伸出，像某種昆蟲的附肢般在空中舞動。

“不...這太過分了！“程墨驚慌地想控制這些新生的骨刺，但它們似乎有自己的意識，自動瞄準了巷子口新出現的五只喪尸。隨著一陣破空聲，十二根骨刺同時發射，每一根都在空中分裂成更細的尖刺，形成一片致命的彈幕。

五只喪尸瞬間被扎成篩子，黑色能量從無數傷口中溢出。程墨背部的骨刺自動收回，但留下了十二個小小的突起，隨時可以再次發射。更令他震驚的是，他發現自己現在能同時控制最多十五只死靈喪尸，持續時間也延長到了十分鐘左右。

能力增強的代價是更加劇烈的能量消耗。程墨感到一陣眩暈，新獲得的骨刺開始不受控制地顫動——他需要立刻補充能量，否則可能會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這就是個惡性循環...“程墨苦笑著走向那些新殺死的喪尸。吸收的能量越多，能力越強；能力越強，消耗的能量就越多。按照這個速度，他很快就會需要獵殺更強大的變異體才能滿足需求。

當最后一縷能量流入體內，程墨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牽引感——來自市中心方向。那里的某個東西正在呼喚他，不是通過聲音，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能量共鳴。與此同時，他口袋里的手機再次震動，又是那條緊急廣播，但這次后面多了一行小字：“特殊體質者請直接前往B區入口。“

“特殊體質者？“程墨盯著這行字，心跳加速。軍方知道像他這樣的存在？這是陷阱還是真正的庇護所？無論如何，他別無選擇。體育場正好在林小雨工作的醫院附近，如果她還活著...

程墨最后看了一眼超市后巷的慘狀，那些被他吸干能量的尸體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枯骨，輕輕一碰就會粉碎。他拉上兜帽遮住自己越來越非人的面孔，朝著市中心方向邁出腳步。

每走一步，他都感覺體內有什么東西在蘇醒，在成長。那種對能量的渴求暫時得到了滿足，但程墨知道，這只是開始。當他再次饑餓時，會不會為了保持理智而做出更可怕的事？

比如...攻擊還活著的人類？

這個念頭讓程墨停下腳步。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想象它們染上鮮活人類鮮血的畫面。令他恐懼的是，這個想象并非全然令人厭惡——在內心深處，某個黑暗的角落甚至產生了期待。

“不，我絕不會跨過那條線。“程墨咬破自己的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黑色的血液從嘴角滲出，帶著淡淡的腐臭味。他擦掉血跡，眼神變得堅定。

無論變成什么，他都必須保持最后的人性。為了找到林小雨，為了弄清楚這場災難的真相，也為了...贖罪。

程墨不知道的是，在市中心體育場的地下實驗室里，一個穿著防護服的男人正盯著屏幕上突然出現的紅點，露出狂喜的笑容。

“又一個覺醒者，而且能量讀數這么高！立刻準備捕捉小組，這次絕不能讓它逃掉！“